「治你的罪當然不是謀反,」趙世禛仍是那副波瀾不驚,冷冷清清的神情,「聽聞王大人府內有一妻三妾,對嗎?」
「殿下無端提下官的家事做什麼?」
趙世禛道:「沒什麼,只不過你的繼室也算是極『賢惠』了。」
王大人目光閃爍,卻似乎不明白榮王為何突然問起這些事情。
趙世禛沒有繼續問下去,只是環顧現場百官,正色淡聲道:「皇上器重,叫本王做了這個鎮撫使,我兢兢業業,不敢有違,生恐瀆職。所以京城跟天下的事情,總是要第一時間知道,哪一家哪個人多多少少都認識一點兒,在場各位大人多數都是潔身自好,品行皆上之輩,比如首輔楊大人便堪稱其中楷模,雖然早年喪妻,自此後卻越發勤謹自修,專於朝政,非但不納姬妾,更加約束下屬,嚴禁流連風塵之地,本朝的官風端正,自楊大人始。」
說到這裡,趙世禛的目光投向百官之首的楊時毅,楊大人卻只淡淡地回瞥了他一眼:「多謝殿下高譽。」
「可不免有些害群之馬,比如這位王大人,」趙世禛瞟了那人一眼,道:「你原本出身寒微,原配卻始終不離不棄,直到你給你現在的繼室陳家看中,陳家薄有資產,女兒也有幾分姿色。於是你的原配楊氏很快就識趣的『亡故』了,你們家的老夫人本來疼惜原配楊氏,為她幾乎哭瞎雙眼,最終卻孤苦伶仃的在後院凍餓而死,當著皇上跟百官的面,你不如告訴大家,他們是怎麼給凌虐而死的?」
王大人的臉色早變了,連咽了幾口唾沫:「我、下官……」
他想據理力爭或者否認,可又知道既然榮王提起這些,那麼鎮撫司里的證據只怕多到會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百官轟然,有人開始竊竊私語,畢竟同朝為官,稍微也有些風聲私底下流傳。
趙世禛多一眼都不願意再看此人,轉而對著百官道:「這種逼死原配,虐待生母的禽獸,卻來指責本王濫殺無辜,不覺著可笑嗎?」
李尚書將朝堂上的事情跟闌珊說了,嘆道:「當時大家都驚呆了,你沒有在場,所以不知道……榮王殿下那時候的樣子簡直就像是修羅再世,煞氣十足的,嘖嘖,那些言官們向來可都是以不怕死自稱,連皇上做錯了事都敢面斥的啊,那會兒卻都噤若寒蟬。」
闌珊道:「這麼說皇上沒有怪他。」
李尚書道:「皇上怎會怪榮王?這種罪名不鬧出來無人可知,一鬧出來豈是小事?且皇上最恨這種拋棄糟糠且又逆了孝道的人了,當下命榮王全權徹查,此刻那王家跟陳家都已經給抄的乾乾淨淨,涉及其中的人只怕都要人頭落地了。」
說到這裡,又打了個寒噤:「所以我說榮王殿下的行事越來越風雷狠辣,令人防不勝防了。」
夜風有些大了,李尚書覺著微冷,便勸闌珊早些休息。
他正要走,闌珊道:「義父,我明日欲去東宮一趟。」
李尚書微怔,這次卻沒有攔阻,笑道:「也好,只是注意身子。」原來李尚書也知道,今兒太子妃已經回東宮去了,闌珊縱然去自然也無礙。
當夜,闌珊翻來覆去,心中一會兒是李尚書的話,一會兒是高歌。
迷迷糊糊中又覺著肚子裡那小傢伙又開始活動,闌珊閉著雙眼嘆了口氣,抬手在上頭撫了撫:「好孩子別怕,別怕,沒事兒的,會好的……都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