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的梅瓶跟橫斜的枝枝紅梅花,雖看似天然,卻如同一幅極無瑕完美的畫,自己這一枝不管往哪裡放都仿佛多餘,又像是壞了這幅畫一樣。
鄭適汝見他躊躇著放不下,便一笑接了過來,她像是隨手一放,就將那一枝紅梅送了進去,但偏是這隨意的動作,卻是相得益彰,渾然天成,比人深思熟慮插的還好看。
趙元吉笑道:「我很少看阿汝插花,想不到這方面的造詣竟也不同凡響。」
鄭適汝道:「雕蟲小技,今日偶然有這興致罷了。」
宮女打了水來,兩人洗了手,趙元吉又問起寶言,鄭適汝道:「先前在這裡玩,如今累了睡了。」
趙元吉隨著她在榻上落座,一時有些出神。鄭適汝打量他的臉色問道:「怎麼了?倒像是有心事,可是慈幼局的事有為難之處?」
「並沒有,」趙元吉一笑,道:「老五所點的那個蘇鏡竟很是得力,之前在坤寧宮的時候也沒發現她這麼出色,誰知在慈幼局,一個人竟頂十個得力的嬤嬤,一應調度都十分得心應手,若不是個女子,我真想給她求個官職呢。」
鄭適汝淡笑道:「女子又怎麼了,既然想給她求,那就求罷了。」
趙元吉先是跟著笑,以為鄭適汝是打趣的,片刻才回味過來,忙又看鄭適汝:「阿汝你說……」
鄭適汝道:「皇上派了姍兒去東海,你應該信了此事了吧?」
趙元吉嘆了聲,就把路上遇到溫益卿的事情告訴了她,道:「我真是猜不透父皇的想法,老五的想法更不必提了。他們真能做的出!」
「怎麼?」
趙元吉道:「舒闌珊如今是太子妃了,這……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豈有讓太子妃隨意外派的?竟當作是朝廷官吏一樣使喚。」
鄭適汝慢條斯理道:「在那國家至今為難的時候,比如有外敵入侵的時候,天子還能親自帶兵打仗呢,怎麼太子妃就不能出巡麼?事在人為,規矩也是人定的。」
趙元吉啞口無言:「阿汝,我本來以為你不贊同,這麼看來,你竟是贊同的?」
「我不贊同又能如何?」鄭適汝的眼中湧出淡淡的霧氣,輕聲道:「畢竟我知道姍兒是喜歡的,畢竟只有她真心愿意去,太子才肯放她去。而且,她去了也好,她的那個性子我原本就說過,不適合給關在籠子裡當金絲雀似的養著。」
趙元吉聽的愣愣的,半晌才道:「阿汝……」
鄭適汝卻明白他想說什麼,便淡淡道:「我跟姍兒是不一樣的,畢竟我天生就是『金絲雀』,習慣了這種錦衣玉食後宅周旋的日子,就如同你跟老五似的,雖是同根生,為人的性情脾氣等等,又怎能一樣?」
這個解釋淺顯易懂,趙元吉也忍不住笑道:「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