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來看看你。”她輕聲說,“他們都是設局的人,只有你和我一樣是受難者。”
“你是被害,我是活該。”他笑著說。辛辰被他逗笑,眼睛亮亮的,看得他心頭一陣一陣悸動,她卻看著他說:“我從來沒有記恨過你,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對我很好,在這之前你也是對我很好的哥哥。這幾年我不願意給你好臉色看,不是因為討厭你,是因為我知道你心裡還在念念不忘,這很不好,初戀本來就是用來緬懷的,既然過去了,既然你也知道我不會再回到你懷抱,那就像我一樣,不要再往回看。”
“哦,”崔舜華半晌笑著慢慢的說,“辰辰,原來你不是來找安慰的,是來開解我的。”
“不不不,我是來以身作則的。”
崔舜華大笑,坐起來揉亂了她垂肩的發,初冬的陽光溫吞的像舊時光一樣,照在病房原木地板上,淡淡的金色,辛辰打開他的手,和從前的從前一模一樣。
“我知道你已經有了一個人在心裡,你現在只想往前看,你的未來花團錦簇美得很。”他手指輕巧的理她頭髮,夾在耳後又捏了捏她臉,“我和魏紫的離婚手續已經辦好了。那天沈副省長親自把她送到我家,又和我爸一起送她去了她爸媽那裡,第二天她爸媽就同意我們離婚,現在她已經在辦出國手續了,以後……你不會再見到她了。”
他眼裡閃閃的,“辰辰,你會有很好的以後。”
辛辰用力的點點頭。
她走時已經到了門邊,忽然又被他叫住,回頭看去他披著一身舊時光靜好安寧的對她笑著,輕柔愜意的問:“能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叫我一聲?”
辛辰愣了愣,歪歪頭握拳大聲的說:“舜華哥哥!新生活加油!”
崔舜華下chuáng一步一步走過來,輕輕將她擁入懷中,用力的抱了抱,在她耳邊溫柔又堅定的答應她:“好的。”
他放開她,看著她走出門去,長長的走廊一轉不見了她的身影,他扶著門,心裡驚濤駭làng翻滾著舊時夢想與這多年荒唐,人漸醒。
用了這麼久才接受已經失去了她的事實,崔舜華知道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對他說:舜華哥哥為了去看你我一定好好念書。
他失去了她,這輩子再也不會去加舀大看楓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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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震走時叫了司機來等在醫院樓下,辛辰卻想一個人走走,那車就慢慢跟在她身後,路邊落葉枯huáng,車輪慢慢碾在上面,聲音倒挺詩qíng畫意,迎面寒風陣陣卷落葉,辛辰忽然覺得心胸開闊,說不出是什麼原因,或許是剛剛告別了往事,或許是心裡想見一個人,她在這初冬的街頭走著,卻覺一切都是嶄新的。
回到家她上樓找手機,一進房間聞到一室清清的花香,迎面書桌上一隻透明玻璃瓶里cha著一大束玫瑰花,溫柔的粉huáng顏色,一大把全都是含苞yù放的花骨朵,一支一支像一個一個站在溪水中的纖纖少女。
一張同色卡片cha在花間,落款是言峻遒勁有力的筆跡,她正閉目聞花香,陸伯堯過來叫她下樓吃飯,敲敲開著的門,說:“吃飯了。”
辛辰回頭,站在花旁看著他,他看著神色淡淡的:“你去醫院之後言峻來過,說帶著周素回北京去了,聯絡不到你,托寧姨告訴你一聲:他走了。”
辛辰聞言便愣在了那裡。陸伯堯走過來遞給她一支新的手機,“那天你手機掉地上摔壞了,換這部吧。”
她接過低聲說了句“謝謝”,頭低低的,陸伯堯卻仍看到她眼角水光一閃,他目光一冷。
辛辰低著頭不知道想了什麼,抬起頭時眼睛微紅,神色卻還好,兩人並肩往外走,她說:“對了,哪天你方便的話蘀我問一下辛楊媽媽,我想見見辛楊。”
“好。”
“謝謝你這幾年蘀我爸爸照顧他們。”
陸伯堯停下了腳步,她恍若未覺繼續往前走,他看著她纖細背影,心頭說不出的複雜滋味:既盼她像此時這樣理智周全,又暗暗希望她仍是以前不懂事的小女孩,那樣他可以繼續在她身後收拾她闖出的禍,也算參與了她的人生。
他想叫住她,可她已走到了走廊盡頭的樓梯口,一轉身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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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初冬夜晚比g市的冷許多。
言峻坐在臨窗桌前喝茶,手機就擺在手邊桌上,卻無論如何也沒有來自她的消息。他看窗外夜如潑墨,半點月光也無,到底忍不住嘆了口氣。
言影山推門進來恰好聽到,詫異的看了兒子一眼,說:“難得聽到你也會嘆氣。”
言峻笑起來,“首長,這世上誰能保證自己沒有一件煩心事。”
他意有所指,言影山也心知肚明所指為何,接過兒子親手端的茶,他端在手裡,說:“我明白你的意思。周素是該管教,但也不需矯枉過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