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推開了。
開門聲驚醒了單軍,他從驚愕中回過神,一把推開了王爺。
周海鋒站在門口,不大的休息室,三個男人站著,一片靜寂。
“訓練了。”周海鋒簡短地說,關上了門。
“……”單軍站在原地,聽著那離去的腳步聲。樓下響起摩托引擎聲,周海鋒車遠遠開出了大隊部,一樓空地上,那個口琴躺在原地。
“別看了,人都走了。”王爺靠在牆上,不冷不熱地。
“……你搞什麼?!”單軍狠狠抹了一把嘴,朝王爺開火。
“沒這麼玩兒不起吧?”王爺一臉的不在乎。“你火什麼?就因為他看見了?”
他們弟兄之間怎麼鬧得沒邊的都有,可從來沒這麼樣過,剛才這一下讓單軍極度彆扭,惱火。擱在平常,當玩兒出圈兒罵兩句也就算了,可現在單軍卻怒從心起,如果不是今天王爺大老遠來,他這火早就已經爆發了。
“……你去招待所吧,我訓練了。”單軍qiáng忍住向上拱的qíng緒,戴上帽子。
“下次再這麼鬧我滅了你!”……
單軍走了。王爺看著他的背影離去,靜靜站了一會兒,慢慢撫過唇上的濕潤。
訓練場上,貓了一個小時,靶位才出其不意地跳出,又突然縮回去,一片槍響過後,教官看靶又看周海鋒,粗了嗓門。
“周海鋒!你心不在焉什麼?!”
“對不起,教官!”
周海鋒吼。
第36章
單軍自己跑山路回的訓練場。依託she擊訓練開始了,兩人一組為單位,模擬在無依託的狀態下利用戰友的身體做依託進行she擊。這練習講究的就是身體的互相配合與協調,還有複雜環境下的快速反應和彼此的默契。
周海鋒仰面躺倒,雙腿屈膝。單軍隨後臥倒,抱住了周海鋒的腿,槍枝以周海鋒的膝蓋為支撐,向前方靶位瞄準。
彈she靶出現,一排槍聲響過,躺著的人迅速坐起來換對面姿。周海鋒也坐起來,轉向單軍的正面單膝跪下,單軍已改成跪姿,槍架在了周海鋒的肩膀上。
兩人面對著面,呼吸近得拂在對方的臉上。
視線碰在一起,單軍沒移開。周海鋒見單軍看著他,目光嚴肅地示意他看靶。
單軍瞄了一會兒,靶遲遲不出現,他的眼神從瞄準器中再次移開,回到周海鋒的臉上。
周海鋒也黑了,面孔被日曬淬鍊成古銅色,劍眉下,一雙眼睛若有所思。鋒利的下顎線條緊繃出堅硬、沉著的力度,而緊閉的唇卻微薄,潤澤,是這張稜角分明的面孔上唯一柔軟的地方。
單軍的目光停留在他的唇上。
他想起剛才王爺的那一下,讓他那麼排斥,可是,這緊閉的薄唇卻不一樣。單軍想明白,到底是哪兒不一樣……
周海鋒察覺了他的目光,撩起眼皮。
“看哪兒?”周海鋒低沉地喝。
單軍被他喝醒了,眼神回到了準星。
誰也不知道靶子什麼時候跳出來,也許1分鐘,也許1小時。
“……中午你跑什麼,有子彈追你啊”
單軍用只有周海鋒能聽見的聲音,說。
周海鋒開著摩托來,分明是來接他,卻一個人走了。
“他那就是渾鬧。鬧出邊兒了。”單軍端著槍瞄準前方,低聲。
“我跟他沒事兒。”
半晌,周海鋒也沒有聲音,單軍瞄了他一眼。
“你出聲。”
“集中jīng神!”周海鋒粗聲提醒。
靶子突然毫無預警地跳了出來。等了太久注意力渙散的兵們猛然回過神來匆忙she擊,已經來不及了,靶子已經下去了,竟然有一半的人跑了靶,單軍也不例外。
“cao”單軍拉了一把槍栓。
教官在遠處罵著:“單軍!魂兒飛了?!”
……
最後一次換姿,周海鋒轉過身坐躺在單軍兩腿之間,背靠在他懷裡支撐重心,單軍胳膊繞過他的肩膀,槍架在他膝頭正面she擊。
這姿勢看起來,就像一對偎依的qíng侶,部隊訓練時那些戰士沒少拿這姿勢互相開玩笑,說在部隊這缺女人的環境,沒老娘們兒摟只好摟個老爺們兒,過過gān癮。
說是玩笑話,但這姿勢舒服,所以依託she擊訓練時候,這姿勢是比較常採用的。
又是漫長的等待,他們相偎著,一起等待著那個不知道在哪兒的靶子。
時間過得很慢,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在靜止,只有微微chuī過山裡的微風,不時輕輕chuī來,卻帶不走單軍身上的燥熱。
單軍的心裡像有什麼在爬。
下巴下就是周海鋒的頭頂,短而硬的板寸蹭動著單軍的脖頸。單軍瞄著靶位,卻無法集中jīng神,胸膛上貼著的堅硬而富有彈xing的背肌,帶給他灼熱而有分量的壓迫。
“你右手邊,三點鐘方向,你摸摸。”
單軍環著周海鋒,對他耳語。
“摸呀。”見周海鋒沒動靜,單軍催促。
周海鋒手慢慢移了過去,摸到了單軍的褲袋,在外頭摸了下。
他的手摸到了一個有稜角的硬東西。那鼓起的形狀,已經能摸出是什麼。
“不是有意的。沒摔壞,我都擦gān淨了。”
單軍下樓就撿起了那口琴,仔細查看過,幸好口琴外頭有殼子,是軟塑料的,一點沒損壞。
“晚上,你再教教我。”單軍低聲說……
陽光照she著靶場,風過山林發出簌簌的聲音,青山連綿,不知是哪個山坡的野花香飄來,連火藥的硝煙味都沒能將它們掩蓋。
單軍擁著周海鋒,槍在他的手裡,這明明是一個緊張肅殺的靶場,卻讓單軍有一種與世隔絕般的愉快,安寧。
仿佛這裡不是戰場,沒有硝煙,只有他和懷抱里的人,在青山環抱、陽光拂面里,坦然偎依著。
被禁錮在他懷裡的人,將重量和後背完全jiāo托在他的身上。單軍有一種踏實的感覺,好像他一直想抓住的什麼,終於抓在了手裡,他完全掌控了,占據了。
他聞到周海鋒身上的氣息,那混合著汗味和青糙與泥土的味道,還有一種獨特的男xing體味,像雨後的林間蒸騰的味道,帶著原始,野xing……
沉悶的呼吸,像那遲遲不跳出的靶位,燥熱,難耐。
單軍嗅著懷裡的氣息,汗水浸透的身體相貼,張開的腿間碰觸著周海鋒的部位,漸漸不受控制地抬頭、變形……
一股異樣的沉默降臨在兩人之間,直到驀然急響的槍聲震動了整個山谷……
王爺走了。
他沒有住招待所,而是給單軍留了句話,說在隔壁市鎮等他一天,單軍要跟他走,就收拾東西去找他,要不走,就當他這趟沒來。
單軍用電話給王爺掛了個傳呼,留了言。他知道王爺早就知道他的答案。
教官宣布明天將會有一場演習,具體內容不知,全體等候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