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棠:“……再拖到明年,你可能真就超齡了,就失去再參加高考的資格。”
孟建民那時眼神突然一慟,仿佛陷入最深刻的悲哀與辛酸,時代的動dàng命運的乖戾以及貧賤人家沉重的負擔仿佛就在那一剎那壓垮了這個內斂堅qiáng的男人。他把臉深深埋進雙手,眼眶通紅,喉嚨哽咽,卻又極不情願在旁人面前表露自身的脆弱與絕望。
孟建民情緒低落地說:“我就不明白,為什麼我們家都趕上這些事?”
“別人家都好好的,不是我這個人經不住事兒、撐不住,可是看著別人家孩子能跑能跳每天騎著自行車從家屬大院出去上學,我特別難受。”
“你說要是孟小北腿上得這麼個病,我都不說什麼,我就認了,算我當爹的沒教育好孩子!老大從小就淘,從二層樓梯掉下去兩條腿磕得全是疤,一點兒事都沒有這麼多年也沒摔壞過!而且孟小北從小大病小病不斷,孟小京印象里沒有病過,一病就是大病。怎麼就偏偏是老二呢?孟小京那麼老實一孩子,他招誰惹誰了啊他腿怎麼就不好了?!……”
少棠:“……”
怎麼偏偏是孟小京?
難道應該是北北?
少棠怔怔望著眼前的孟建民,想反駁都說不出口,gān脆抿著嘴不出聲,知道對方是需要發泄。他也想發泄!
少棠那天越聽越不是滋味,後來找個藉口走出去,迴避孟建民。
他到隔壁屋探頭,偷貓瞧一眼他的北北,確認這小子是在拿小木條和膠水釘子自己打造微型仿真玩具車自娛自樂呢!熊孩子忘性大,剛才的小彆扭過去了,很好,很快樂。
孟小北用眼角瞥見門邊人影,斜眼瞄他gān爹,唇邊bào露招牌式的壞笑,舉起實木車模對他搖一搖,很嘚瑟。
少棠淡淡一笑,沒說話,伸手給gān兒子豎個大拇指:你牛,手真巧。
孟小北用口型說:勞動課作業,我多牛bī,明天震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