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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時辰到,該行刑了。」同來的大理寺正徐昭附耳輕道。
尋常死囚蓋由寺正監斬,可這秦婠夫家定遠候府的老太公昔年隨大安太/祖皇帝征戰天下,受封為候,並領丹書鐵券,爵位世襲,蔭蔽後人,到秦婠之夫沈浩初手上已是第三代。秦婠為堂堂定遠候夫人,有朝廷誥命在身,故由卓北安親自監斬。
「咳。」卓北安嗽起,抬頭看了看天空。
午時三刻,日正當空。
他一手捂著唇直咳,一手從簽令筒里抽出火籤,手臂虛懸半空,遲遲未將簽令擲下。
身後的劊子手就位,秦婠瑟瑟抖起。
那碗斷頭酒壯不了她的膽,這一刀若干脆利落,倒也罷了,若是這刀鈍上幾分,那她豈非變成那砧板上砍不斷的骨肉?
她怕死怕疼。
刑場的天空不知幾時陰沉下來,風呼號嘯吼著卷著敗葉浮沙刮過,迷人眼眸,不過片刻竟降下暴雨。
「行刑。」堂上坐的人咬牙將令簽擲下,渾身已被雨澆透。
斬令擲地,長刀冷刃揮下,血色融雨,濺落污泥。
他卻與她同時倒下。
銀電劈過,天地如同惡鬼裂雲。
秦婠斬首之日,名滿大安的卓北安因先天心疾,與她同日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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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泉路長,陰間淒冷,秦婠渾渾噩噩前行,不知是漂是走,耳邊隱隱約約聽到些聲音,像坊間婦人的碎語。
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
她討厭「毒婦」這詞。
從她嫁入沈家起,這個詞似乎就變成她的烙印。
可她雙手空空,未曾做過一件傷天害理之事,也不知為何就得了這惡名。
秦婠不甘,越聽越煩,捂著耳蹲下,尖銳叫起。
可意料中的聲音並未響起,四周的碎語卻淡了,良久,她鬆手抬眼,看到前方無盡虛空之間,有個人跪著。
背影挺拔,長發披爻,有些熟稔。
她聽到他說:「若能重生,我願擇命而歸。」
她不解,腳下卻忽塌陷,四野黑去,她沉入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