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著丫鬟們服侍著用過晚飯,秦婠又命人喚來崔乙,要他即刻前往中城兵馬司打探昨夜街上可有械鬥。中城兵馬司為五城兵馬司其中一司,專職京畿重地的宵禁、盜賊巡捕等事,兆京夜裡宵禁,若有打鬥之聲,中城兵馬司必然有數。若能證明何寄所聽屬實,足以證明當時他人在家中,來不及趕到馬遲遲家附近行兇。
崔乙接了吩咐退下,自去行事。秦婠這才梳洗更衣,散下髮髻,換上家常小襖打算歇息,不過腦中一片混亂,她又難以入眠,不知不覺就坐到沈浩初在蘅園看書時的書案後。
案上還放著沈浩初沒帶走的書冊,秦婠隨手取過一本打開,入目便是硃筆批註,細如蠅頭的小字寫得工整漂亮,她讀了幾行,心中微動,便取出筆紙,自己研了墨,提袖執筆,將沈浩初的批註一行行謄抄於紙上。
紛亂的心竟隨著這一行行字而慢慢平靜。
待到抄完兩頁,秦婠的心情已徹底平復,坐直背長吁口氣。
秋璃站在旁邊笑她:「才剛一晃眼,我以為是侯爺呢。夫人和侯爺,如今真有些像。」
秦婠斜睨一眼,正要回嘴,便聽外頭傳喚:「謝皎回來了。」
她便改口:「秋璃,沏壺熱茶來,再叫奉嫂煮碗面,快。」
說著話,她已起身迎出屋去。
不多時,謝皎已經捧著茶坐在外間的椅上,也不行禮,直接便開口:「已經驗過王新屍身,他頭上不止兩處傷,應該是三處。第三處傷口與前額上的傷口重疊,所以初步驗屍時並沒發現。」
「那這處傷口是如何造成的?」秦婠慢慢坐到榻上,認真問道。
「尖銳硬物重擊所至,被後面的創處掩蓋。在何寄手上找到的石頭大且沉,石面粗糙但沒有尖銳之處,所以砸下時造成的骨裂創處相對比較大,也平整,這與後腦的傷口一致,但前額的頭骨創面卻有不同,除了與石頭吻合的傷痕外,裡面還有一處凹陷的細小傷痕,是尖物所至。」謝皎怕她聽不懂,說得極緩。
秦婠聽得仔細,腦袋轉得也快:「你的意思是,應該還有一個兇器?」
「嗯。應該是碎陶片、碎瓦片,或者有尖銳突起的物件。我問應天府的人,現場沒有發現其它兇器。」謝皎喝了兩口茶,對她的反應很滿意。
「那致死原因是?」秦婠又問。
「是後腦的傷,這傷不會馬上致死,但會讓人神智昏迷,以致無法呼救,失救而亡。」謝皎答道。
「既然石塊才是主要兇器,那兇手沒有必要留下石塊,卻將另一兇器帶走,除非這另一兇器能夠讓人發現兇手身份,又或者……胡同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這樣,才能解釋為何在胡同里沒能找到另一件兇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