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所跪何人?」陸覺問他。
「草……草民陳三,是西六坊的更夫。」陳三連忙回道。
「說說你在案發當夜都見到什麼?」
「啟稟大人,草民負責西六坊的巡夜敲更,每天都會經過那條胡同。那天晚上草民與往常一樣,敲梆報時,應該是四更鼓時,草民路過胡同時見到裡面人影閃過,草民不知何事,便站在胡同口探望,只見到一個女人慌忙向胡同後方逃去。」
四更鼓?與馬遲遲聽到的更鼓聲一致。秦婠思忖起來。
「你可認得出這個女人?看看她是否在公堂之上?」陸覺一指堂下。
陳三四下張望一番,指著馬遲遲:「是她。」
「沈侯,你雖提出不少疑點,可如今有人親眼見到馬遲遲在案發現場出現過,這又如何解釋?」陸覺直接向沈浩初開口。
「大人,可容本侯問陳三幾個問題?」沈浩初面不改色道。
「請。」陸覺點頭。
沈浩初走到陳三面前,和顏悅色道:「陳三,你當日只是站在胡同口?為何不進去呢?」
「侯爺,咱們這些夜裡敲更的人,少不得要遇到些稀奇古怪的事,有些事不問比較好。那日我聽到胡同里有動靜,又看到女人,怕是狐精鬼怪化人作祟,哪敢上前詳看。」陳三道。
「所以你並沒見到她動手,也沒看到王新,只看到她逃走?」沈浩初不疾不徐地問道。
「是。」陳三點頭道。
「和本侯說說你在胡同口時的環境如何?」沈浩初微微一笑,狀似無害,仿如與他閒談。
「環境?」陳三摸了摸腦袋,吞咽兩下,方猶豫道,「那天臨近十五,月亮頗圓,照得四周很亮堂。街上很靜,所以一點動靜就格外明顯,我走到胡同口,一眼就看到這個女人。」
「你說怕她是鬼怪,那可見著她的影子?」沈浩初又問。
「影子……啊,是啊,我怎麼沒想著,她有影子,不是鬼怪。有有有,影子在身後拉得老長,細細的。」
「身後?那影子是朝胡同口的方向落下?」沈浩初湊近他,眯著眼,微笑。
「是,朝我這裡落下,又細又長,是女人的影子。」陳三忙不迭地點頭。
沈浩初直起背,笑容驟然一收,適才的溫和頓時化作滔天威勢:「你在撒謊!」
聲如疾電奔雷,引得堂上眾人心頭皆跳。
「那幾日陰雨連綿,到昨日天才放晴,那天夜裡烏雲厚沉,根本沒有月亮,你從哪裡見到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