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初不行,卓北安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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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團渾濁間,秦婠仿佛回到從前。
她看到刑場,看到劊子手,看到卓北安,看到自己頭顱落地,血濺滿天;她還看到沈浩初,五年的爭執,猙獰的嘴臉,有他也有她的,都慢慢變得醜陋……
不敢回望的過去變得真實,她的恐懼從心底里漫出,化作刺骨寒意,凍得人瑟瑟發抖。
夜晚太漫長,她分不清時間,前世今生像交疊的剪紙,看不出原形。
身邊似乎有人不斷說話,他的影子晃動著,時而溫柔,時而強勢,她聽不清他的話,卻能感受他身上的熱度,只要靠近一些,她的寒意就減少一分。
求生的本能讓她摸索著挨過去,貼上他,緊緊纏著。
就這樣,像藤蔓一樣。
從春夏到秋冬,從天黑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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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的煎熬不知幾時過去的,忽冷忽熱的身體逐漸回歸溫暖。
秦婠感覺到外界一絲亮光,緩緩睜開眼。入眸的是鋪滿枕的青絲,不屬於她。她疑惑地看了一會,才漸漸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陌生的床榻,青帳錦被都不是她的東西,淡淡的奇楠香也不屬於她,而枕在她頸下的手臂主人,正被她雙手雙腿緊緊巴著不放。
意識雖然回來,可轉頭又被這情景嚇飛。
她目光所及,是男人硬朗的側臉。屋外陽光已盛,透過窗上素紗,照出他俊美的模樣,鼻樑像山脊般挺直,眼睫濃長,唇豐潤迷人,長發披滿枕,耳垂從發縫間隙露出,像荔枝肉一樣。
他睡得很平靜。
秦婠遲鈍的腦子終於反應過來,她強抱著沈浩初睡在他的床上,不知多久,大概有一整夜吧?她飛快支起頭,青絲垂落,與他的長髮纏在一起,她這時方發現……她該死的爪子不僅僅只是抱著他,還鑽到他衣襟里按在他胸口。
昨天剛中毒地的窒息感又湧上來。
她縮回手,臉騰地發起燙,看了一眼,又再看一眼——他穿月白交領寢衣,襟口早被拉松,她能窺得他緊實胸膛。
良久,她才輕輕地把掛在他身上的腿撤下,想悄悄地起來,猝不及防之間正平靜睡覺的人一個側身,大掌抓著錦被把她包住按下。
「別鬧,會著涼。」他眼眸只睜開狹長的縫隙,頭已經貼上她的額頭,沙啞的聲音還有濃濃睡意,「還有些燙,你的燒沒全褪,快點躺好。」
秦婠想不躺好都不成,她已經被側來的沈浩初緊緊抱住,被子裹到肩頭,除了腦袋外,她的身體都緊緊貼著他,嚴絲合縫。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被子下的手與腳該怎麼擺放,只抓著他的手臂,可忽然間她背上爬過他粗礪的手掌,掌上的繭子磨得她皮膚微癢,就沿著背脊來回地摩挲,她猛然驚覺自己身上只穿著貼肉的綠綾兜加一條同色的綾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