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在草叢裡來回撥了幾下才收回。
「回去吧。」那人終於確認無異,喚同伴一起走回樹林間。
聽到腳步漸遠,直到再也沒有聲音,何寄的手才鬆開,秦婠半伏在地上,呼吸總算暢快,她也意識到危險已經遠離,方動動身體要直起身,可轉身之機方察覺自己還被何寄按著頭摟著,情急之下男人的手勁力很大,生恐危險發生,他的目光便再隱藏。
秦婠看到直白灼燙的眼眸,他的情緒來不及遮掩。
「沒事了。」她陡然一驚,拂開他的手。
何寄有些控制不住心緒,只能飛速起身,往外走了兩步,忽聽秦婠壓低的疼呼,一轉頭卻見她又坐到地上,五官縮皺地抱著腳。
剛才躲箭時何寄拉得倉促,她並無武功,身體沒有應變之力,被強拉著躍進草叢時傷了腳踝,這會一動才刺刺疼起。
「怎麼了?」何寄回身把劍扔在地上,蹲到她面前。
秦婠只是搖頭,欲緩過這陣疼勁再站,何寄見她這模樣卻顧不上許多,嘴裡只道「可是傷到腳?我看看。」說著便用手去抓她腳踝。秦婠沒來得及縮回腳就被他的手捏住小腿,一時漲紅了臉,急道:「我沒事,你放手!」他壓根沒聽她的話,只去脫她的鞋,秦婠急了,伸腳便踹在他胸口,力道不算大,卻也讓他向後晃了晃,手上力道鬆開些許,她趁機收回腳,用裙子一蓋。
「我都說了我沒事。」她壓低的聲音有些急有些怒。
何寄再望她,她那水亮的眼裡是兩人涇渭分明的關係。
他不是她丈夫,碰不得她。
心裡不知為何升起無名怒火,啞忍在胸,何寄久未言語,秦婠卻已經站起,一瘸一拐往迴路走,嘴裡是強自鎮定的話:「裡面太危險,我們兩不能再探了,回去吧。這件事,你要立刻稟報燕王和卓大人。」
這事已經不是她獨力可查之事,她不能再貿然插手。
話說了幾句,她沒聽到何寄聲音,轉頭一看,卻見何寄還站在原地,眼神晦明難辨地盯著她,她突然間就想起一個人來。
那人,也曾經用這樣的目光盯著她。
一瞬間,屬於上輩子的記憶翻天覆地湧來。
何寄在她眼裡看到恐懼和厭惡,比之剛才面臨生死絕境時的恐懼更甚,一如前世他死之前,每回遇見她,都能在她眼中看到類似的神情。
像被蛛網困住的蝶,掙脫不得。
那是對真正沈浩初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