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婠與曹星河已數月未見,她被皇帝下旨拘在宮中已有三個多月,人清瘦不少,除了寒星似的眸子依舊懾人,她的光彩似乎一下子隱藏起來,鋒芒盡收。
「霍寧是皇帝派來監視我的,不過也虧得有他,否則皇帝還不放我出宮,怕我跑了。」曹星河不以為意地坐到桌邊開口,「我討厭他。」
秦婠聽出來,這個「他」說的便是燕王。聽到「皇帝」二字,謝皎目光閃了閃,低垂了頭。
「坐下來陪我喝兩杯吧,過了今天我們恐怕再無飲酒相見之日。」曹星河斟酒三杯,請她與謝皎入座。酒菜滿桌已微冷,她已在此等了有一陣子時間。秦婠於她是舊日情誼,謝皎卻是惺惺相惜,在京城呆了半年,幸好還得了這兩摯友。
「姐姐,可是發生何事?」秦婠一邊入座一邊驚問。
「你不必擔心,只是我家中來信要我回去完婚,皇上命燕王送我回西北。」曹星河自飲一杯。
「什麼時候動身?」秦婠問她。
「再十日。此別後我怕是再無機會踏入兆京,小婠兒、皎皎,你們可要記得給我來信。」她笑道。
秦婠想起多年前她回京時,星河也是這般叮囑她的,可惜後來卻斷了音訊。此回西北,她要和親回紇,那信……怕更加難到。一時間,秦婠胸口發燙,眼眶也見紅,只是不語。倒是謝皎乾乾脆脆地端起酒杯敬曹星河:「寫信這種婆媽事不適合我,我陪你喝酒。」
語畢,她飲盡杯酒。
謝皎本性情冷清,遇上曹星河這樣火似的人,倒勾出她早被磨滅的熱情,雖面冷心卻熱,寥寥數面相惜之情已生。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西北局勢和霍熙對掖城的盤算,可她卻什麼都不能說……
除了共飲這酒,她們什麼都做不了。
秦婠情緒也低落下來,有一口沒一口地飲酒,曹星河卻一掌拍上她的肩膀,哈哈笑道:「苦著臉做什麼?姐姐要回去成親了,你們這些做妹妹也不祝福一下?送我個添妝禮?」
「哪有你這樣厚著臉皮向妹妹討要添妝禮的?」說著,秦婠卻也笑了。
「好了好了,給你說件開心事,省得你老苦著臉。」曹星河摸出封信拍在桌上,「我父親來信時一起寄來的,給你。」
秦婠接過信展開,逐字讀過,眉目陡亮:「這是真的?」
那信中所書乃是其兄秦望下落。
「千真萬確。我父親的人確認過,你哥哥當年流落街巷,確是被大儒盧湛先生所收留。不過盧先生是隱世大儒,其下落並不好找,你也多派些人去尋。」曹星河溫道。
得了此信,秦婠心中自是大喜地望,又感激曹星河,連飲了三杯酒,直喝得臉頰通紅方罷。
「你我之間無須客氣。」曹星河眉梢一落,也開始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