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婠,令尊是大理寺寺正,此時需要避嫌,不能見你,你放心吧,我會轉告令尊讓他們安心。至於何寄,他與你這案子有所牽連,也不能見你。」卓北安道。
「那……那我哥哥?前日是他殿試,這事沒影響到他吧?」秦婠把問題一股腦兒全都問出。
「沒有。這一屆學子能者頗多,皇上與翰林院主試官決定加試一日,所以昨日還在殿試,今日才封卷。這幾日他都在翰林院宿著,還沒得到消息。」問題雖多,卓北安卻都逐一細答,為了叫她安心。
秦婠心中稍定,抬眸悄悄看卓北安,卓北安臉色不太好,眼底有些黑青,精神卻還不錯,沒有疲態。她忽然意識到此刻已是二更天,卓北安還出現在這裡,想必是在徹夜查案,她心內頓時燙暖不已,上輩子於水深火熱之際施援手的是他,這輩子幫她的還是他……兩世為人,她幸得有他為貴人,不管能否還回清白,她都感激。
「好了,閒話敘完,我們該說回正事。」卓北安見她沒有新的問題,接過獄卒奉上的熱茶,輕呷一口,閉了閉眼,似乎在梳理脈絡。
端給秦婠的卻不是茶,而是一碗藥,早上大夫給開的藥。
「是謝皎去找你的吧?」除了謝皎外,秦婠想不出還有第二個人能在第一時間通知到卓北安。
卓北安點頭:「謝皎在安全之地。那晚邱氏被人打昏,你又失蹤,沈府亂成一團,不敢聲張,只悄悄地找你,謝皎覺得事情不太對勁,就跑出沈府,翌日聽說你殺害黃氏被應天府帶走後就來尋我,後來陸覺放出風聲緝拿謝皎,說她與你合謀殺害黃氏,她也是嫌犯之一,無法替你作證。」他又飲口茶,眉頭略舒,「這案子在應天府管轄範圍之內,縱然是我也無法公然從陸覺手裡搶案子,只能先入宮討聖諭,拖了些時間,讓你受苦了。」
「北安叔叔快別這麼說,此番能得你相助,秦婠已銘感在心,這點不算什麼。」和上輩子比起來,一夜站籠只是皮毛罷了。
「這樁案子我已研究過,疑點甚多,有些細節我需要再向你求證一遍,你最好連時間都能回憶起來。」卓北安語罷向外招手,有人捧著文房四寶進來坐到一旁,打算將秦婠所供之詞詳細記錄。
「一定!」秦婠鄭重點頭。
卓北安見她小臉嚴肅地擺出有問必答的神情,也不知她哪裡來的信任,竟那麼相信自己能夠給她洗清嫌疑,他清咳一聲,忍無可忍道:「說話前先把你的藥喝了。」
她已經拿著瓷匙在藥汁攪過來攪過去搗鼓半天,也沒見往嘴裡送藥,他眼睜睜看著藥碗上的熱氣漸漸消失,變得冰涼。
「哦。」秦婠聽話地端起碗,目光卻從碗沿探出,帶著三分疑思看著坐在對面的男人。
那眼神,觀察入微,審案般盯著他,逼得卓北安生平頭一次逃避了別人的目光。秦婠卻很難做到不多心,因為那語氣、眼神、小動作,都與沈浩初幾近相同,離卓北安越近,這感覺就越發強烈,強烈到她已經很難忽視。
苦澀的藥汁被她一口飲盡,她豪氣擱碗:「可以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