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寄趕到時,正逢秦婠後繼無力,撐在桌上不住地喘氣,劍尖垂地,外面圍了一整圈的下人竊竊私語,都道夫人瘋了,秦婠將劍一扔,嚇得人心頭跳起。
「把靈棚拆了!他沒死!屍骨未現,他就沒死!不許治喪,不許哭!」她赤紅雙目,盯著眾人。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何寄撥開人群衝到她身邊,拾起劍,沉聲道:「秦婠!」
「連你也要和我說他死了?」秦婠抬頭,一雙眼布滿痛怒。
何寄忽然語塞,半晌方道:「你撕爛白幔,踩爛奠燈,拆了這靈棚,又能怎樣?能讓他回來?」
一句話,說得秦婠頓怔。
何寄見她冷靜,小心翼翼勸解:「秦婠,我知道你難受,但是……」
她卻自言自語打斷他:「是啊,我不能讓他回來,我在這裡怎麼讓他回來?」
「秦婠?!」瞧她又有些魔怔,何寄急了,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她卻不管不顧地往外去:「備馬車,我要去大理寺找卓大人。」
————
自沈府回來後,卓北安的心緒就沒寧過。心緒不定,黃氏那案子查得就慢,審了半天也沒有頭緒,他只將沈從遠先放回去。
那日他眼睜睜瞧著秦婠暈倒,卻什麼都幫不到,如今也不知她怎樣了?鎮遠侯的消息已傳得沸沸揚揚,聽說侯府在著手準備喪事,她應該很難過吧?
每每想到她痛不欲生的眼神,他就無端心疼,痛到呼吸都難。
提筆寫了兩個字,他又將紙揉成團扔到地上,地上已滿是紙團,他正要再取新紙,外頭衙役忽然跑進來:「大人,鎮遠侯夫人求見。」
很快,卓北安就在廳中見到秦婠。
秦婠臉色很差,他從沒見到她這般模樣,像一身活力都被抽空,透著死氣。
「夫人,你……」卓北安迎上前去,心臟像被人用力掐緊。
秦婠尚未開口,便要跪下,將卓北安驚得忙伸手托著她的手腕將人硬生生拉起。
「不可!」卓北安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受她這一拜,「夫人有話便說,只要卓某辦得到,卓某一定替夫人完成。」
他知道,秦婠有求於自己。
「北安叔叔,我求你,帶我去找他!」秦婠反手拽住他的衣袖。
卓北安未料竟是這樣的要求,他不由蹙緊眉頭,道:「秦婠……去不得,泰岩一帶很不安全,又有人要置你死地,你出了京城,會很危險。」
「我不在乎,不就是死,我也不是沒死過。」事已至此,她也不管自己的話會不會叫人驚訝,只管說,「我和他一起回來的,要死,我就和他一起死。反正我沒親眼看到屍骨,我絕不承認他死了,求你帶我去吧。」
一句話,說得卓北安和跟來的何寄都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