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驚醒,倉惶收起手,把人扶著坐起,她果然睜開眼,看到自己坐在鋪著油氈布的地上,背後是棵大樹,不遠處是雄雄燃燒的火堆,木頭被燒得噼啪作響,松木的香味四散。
天色已經全暗。
「發生了什麼事?」她開口,聲音嘶啞難聽。
何寄讓人靠在樹杆上坐好,道:「你在廣澤村失控了,我只好點了你的睡穴把你先帶回。這是廣澤村外驛道,在這裡等崔乙他們過來。」他不敢看她的臉,只把水囊遞給她。
秦婠接水囊時看到自己的雙手已經纏了繃帶,身上也蓋著件男人的外袍,她道聲謝接下,往喉嚨狠狠灌了兩口水。何寄見她情緒平靜不少,便安下心來,又摸出乾糧,掰了一塊遞給她:「泡水吃吧,不然硬。」
她點點頭,就著水嚼了幾口乾糧,勉強裹腹。
「我們在這裡呆多久了?」
「有四個時辰了吧。」何寄看了眼天色。
「這麼久他們還沒過來?」秦婠有些驚訝。
「是有點奇怪 。」何寄也覺不對勁。
秦婠拍去手上與身上的食物碎屑,拎著他的外袍站起:「走吧,我們回去看看。」
何寄接下自己的外袍,只道:「好。」便聽她又說:「剛才的事,謝謝你。」他聞言望去,她卻已經垂頭轉身,不見臉上悲喜。
「秦婠。」他叫住她,她回頭以目光詢問,透亮的眼神望來,他卻又說不出話來。
不過是想問問她可曾聽到他在廣澤村說的話而已,他竟又膽怯。
「沒事。」
「那就走吧。」秦婠沒有追問,冷靜之後她想得更多的,是如何掘開廣澤村的土,看樣子少不得要回泰岩花錢雇些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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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愈發黑沉,雨雖然停了,天卻還陰著。秦婠與何寄人手各舉著一個火把,策馬回到馬車停的地方。
馬車裡燃著燈,車窗發出幽幽的光,有人影倚在車窗前。秦婠與何寄將馬拴好,朝馬車走去,車夫蓋著斗笠歪在車前板上,其餘人都在背著他們坐在馬車前,黑暗隱藏了面容,讓一切只剩下輪廓。
「等等。」靠近馬車時,何寄忽拉住秦婠。
秦婠不解,何寄小聲道:「有點不對,放哨的人去哪了?」
他這麼一說,她也警覺起來,不止放哨的人不見了,這裡還靜得異常,馬車已被抬出石隙,但他們卻沒往廣澤去,這說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