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將藥方寫好,又取了盒全新的藥膏予秦婠,另叮囑了煎藥法子,這才讓他二人離去。
出了醫館,天已黑透。秦婠在街邊買了兩個粗面饅頭,塞給何寄一個。如今城中多災民,缺食少糧,一個粗面饅頭的價錢比從前都貴了幾倍。
「我們找個客棧落腳吧。」秦婠看著陌生的街巷道。
何寄搖頭:「不行,那伙人肯定還在找我們,住客棧目標太明顯,容易被找到。」
秦婠亦覺有理,斟酌片刻道:「那走吧,找人問問可有屋子租賃。」語畢,她狠狠咬口饅頭,朝柯二娘給的地址走去。
柯二娘的娘家恰巧也在城南,只剩下她弟弟一家三口,她弟弟名為柯勇,倒是熱心腸的人。秦婠報上柯二娘的名諱後,柯勇果然愈發熱情,秦婠說明來意,求他幫忙打聽附近租賃的宅子,可巧柯勇手上就有個小宅院,是鄰居托他轉租的,就在邊上,此時就先借予他們。
雖說是借,但秦婠也通曉人情,打聽了市價後就雙倍給了租金。
如今這世道,要想租到宅子,可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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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秦婠與何寄在泰岩算有了落腳地。
宅子不大,一個天井兩間並排的屋,她一間何寄一間,余的便只是廚房等地。屋子有柯家媳婦幫忙收拾一番,又抱來兩床被褥,勉強能睡。秦婠擔驚受怕了幾天,又逃亡奔波,腦中那弦已繃到要斷,現下得了安生住處,心裡也未見鬆快,只把何寄扶進屋裡,領他摸清屋裡擺設後就回屋自去休息。
夜裡,何寄輾轉難眠,踏出屋去,卻聞得斷斷續續的啜泣聲隔著門傳出來,他心頭一緊,摸索著牆走過去,聽到秦婠夜半無人時壓制的哭泣聲。
她應該忍了很久,一路上都克制著未曾失態,卻在深夜痛哭,那聲音叫人肝腸寸斷,他不由自主推門想要安慰她,可伸手才用了點力,他便發現那門從裡面被人用重物抵住。
何寄心裡一沉,緩緩靠著門坐下。
她在防備著什麼。
哭泣的聲音響了很久,最後變成哽咽,再後來就停了,也不知她睡沒睡著。
何寄在門外坐了整夜,石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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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寺又響起雜亂的腳步,一隊身著甲衣的士兵踏入其間,面色冷凝地將此地重重圍起。
「這裡發生過打鬥?」這隊兵馬的頭領率先步入廟中,看著滿眼狼藉轉頭朝身後的人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