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窗紙若是捅破,他們之間不復從前,他還是膽怯了。
「說這麼多,你不就是想趕我走。我如你所願!」沉默片刻,何寄抹去臉上殘存藥汁,轉身離去。
籠罩在秦婠身上的黑影漸漸遠去,隨著宅門重重闔上的聲音,何寄徹底消失,秦婠腿一軟,滑坐在地上,蜷著身抱著膝縮到檐下,把頭埋進腿間。
宅外的人並沒離開,負氣出門後何寄就已後悔,悔自己衝動,好好的和她發起脾氣來,可再折回又拉不下臉,只好繞到屋後,輕輕一躍,飛上屋頂,瞧見暮色里蜷縮的人正不停聳動著肩頭,無聲哭泣。
那心,便似被撕裂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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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過之後,日子還得照常。何寄被她氣走,可木匣子卻還在她這收著,秦婠一時間有些頭大。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別人帶進京是不可能了,但她自己帶上京反而更不安全,若叫那起人發現她的行蹤,她若死也就算了,可連累那東西落入對方手中,豈非誤了正事。
如此一想,她更加心焦,一夜沒睡好,第二天頂著烏青的眼圈起來,把宅門鎖好,又往避難棚去。最後再打聽一天,若是沒有,她要想別的法子。
到北面避難棚時,正逢避難棚要放粥,災民們都端著缽碗衝到放粥的棚外排起長龍。秦婠頂著烈日在人群里挨個問去,眼珠子倏爾一轉,瞥到棚屋後閃過兩個人影,她眼眶驟張,拔開人群就要往那衝去。
可眼下正值放粥時分,幾個晚來的災民想插隊領粥,仗著身強體壯把前面的婦孺擠開,引發群忿,一言不合就打起來,擋住了秦婠去路。秦婠眼見那兩人身影漸漸消失,她再耐不住性子,抱著頭就往人群中鑽去。
滿天飛舞的謾罵與拳腳都落在她身側,她此時也只能咬著牙往那頭沖,身邊忽有驚叫聲響起,竟是個婦人被推搡倒下,正往秦婠身上壓過來,她避之不及,眼見要被撞到,有人及時拉了一把,將她拉到身邊。
「何寄?」秦婠看到來人,正是昨日負氣離開的何寄。
何寄看上去情緒已平復,眼裡沒有波瀾,只道:「你在幹什麼?」
他一直跟在她身後,迫不得已才出了手。
「我看到崔乙和秋璃了。」秦婠來不及多想,指著剛才那兩人消失的方向急道。
「走!」何寄輕喝著攥住她的手腕一躍,跳出人群,帶著她朝那兩人消失處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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棚屋後是個陰暗的巷子,何寄帶著秦婠追到此處,忽將秦婠往身後一推,放輕腳步。巷子裡看不清,也沒有聲音,何寄恐生異/變,拔劍戒備地靠近。
沒走兩步,巷側處有道冷光劈來,劍氣凌厲,何寄忙將秦婠推開,迎敵而上。
錚——
劍刃交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