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作為死者的「沈浩初」不會說假話,他既然看到兇手手臂上烙有蝶紋,那兇手必與這蝶紋脫不了干係。
或許真正的兇手另有其人?
會是小陶氏?亦或和她有關的人?
仔細想想,上輩子小陶氏到後來確實恨透了沈浩初,因為沈浩初間接造成了沈芳華的死。那一世沈芳華與錢家的那樁婚事,是宋氏哄著沈浩初做的主,她還記得,沈芳華死時,小陶氏披頭散髮地舉刀衝到沈浩初書房裡,揚言要與他同歸於盡,被人攔下後關入佛堂,足有兩個月才被放出來。
放出來後的小陶氏變得十分陰鬱,原本懦弱的人變本加厲地沉默,只有那雙眼,在望向沈浩初,望向她,望向大房所有人時,夾雜著讓人毛骨怵然的恨意,帶著同歸於盡的狠。
她確實有作案動機,且兇手也是個女人,根據現場留下的足印推測,小陶氏的身高是在被懷疑的區間內,但沈浩初同時也提過,上輩子他審此案時,小陶氏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而他查證過那個證據,並無作假,而以秦婠對小陶氏的了解,小陶氏絕沒有設局殺人又嫁禍給他人的頭腦,再加上此前黃氏被殺嫁禍給她的情況委實和當年之案太像,仿如出自一人之手,這更讓秦婠覺得當年兇手就是殺害黃氏之人,也許還有另一種可能——
兇手不止一人,小陶氏只是幫凶?她的嫌疑還不能完全消除。
但不論如何,這輩子沈芳華有了好歸宿,小陶氏與他們的關係好轉許多,若她真是兇手,那麼這仇……他們報是不報?
真正沈浩初被殺之恨,沈家被焚七條人命之仇,還有她被冤入獄受盡折磨最終斬首的痛,他們要不要報?冤孽屬於那一世,那他們還需要為了已經過去的人生再費盡心力來報復這一世還沒犯錯的人嗎?
若是放棄,讓真兇逍遙人世,可誰能保證這一世那人永遠不開殺戒,這就像根引線,誰也無法確定何時被引燃,又在哪一天爆炸,造成無法挽回的結局。
她想和沈浩初,或者該叫卓北安,想和他長長久久地活下去,平平安安,而這隱患卻會日日啃噬她的心。
她害怕……害怕失去他。
心頭的矛盾沒有答案,馬車仍在一步一步接近京城,秦婠越發覺得不安。
————
日正當空,正午的陽光曬得人像融化的蠟燭,冒汗冒油,馬也又累又渴,沈浩初便下令在樹蔭下暫時休整。一路行來,他們不敢過多休息,若是天黑前他們趕不到城鎮,危險就會加重,雖說從東水到京城這段路已經比泰岩安全許多,但危險仍未徹底消失,畢竟沈浩初手中握有江南王與京中官員的罪證,多的是人想置沈浩初死地。
秦婠在車上呆了半日,雖未經受驕陽炙烤,卻也悶熱難當,此時也從車上下來透口氣,接接地氣。就算是休息,隨行的人也沒放鬆戒備,樹梢上及遠處的陰影里都藏著盯梢的人,秦婠感受到這陣直帶人心的緊迫,不敢隨意亂走,就在馬車旁走了兩步。
「要嗎?」秦望拿著串半道上摘的野果晃到她面前。
果子是連枝帶葉摘的,秦婠看著那發青的小果和樹葉的蟲洞,毫無吃的欲/望,嫌棄地推開:「不了,哥哥留著自己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