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這裡後悔?」秦婠看著滿池蓮花,淡道。
秦舒並不轉身,聲音冰涼:「不後悔,再來一次也是一樣,你只是勝在運氣太好。」
秦婠捏著扇柄,看遠處蜻蜓飛起。對一個因此受過斷頭之刑的人說運氣好?真真可笑。
「冥頑不靈。」她道。
秦舒望來,神情憔悴,臉已瘦得削頰立骨,雖還是我見猶憐的美,卻透出幾分刻薄,沒了從前仙姿豐骨,只是個尋常美人。
「你得意什麼?若沒有當日之局,你秦婠又何德何能能做上鎮遠侯夫人,風光萬丈地站在這裡?你不應該感謝我嗎?」秦舒冷笑。
「感謝你?謝謝你推我入湖?謝謝你設局讓我錯嫁他人?還是要謝你幾次三番奪我母親家產?」秦婠搖了搖扇,風也是熱的,她不想再站在這裡,「你想要的,都是他人手中之物;而我所有的,不過是我自己應得的東西。如今這一切是你咎由自取,與旁人無關,你且好生受著。」
平靜拋下幾句話,她走回樹蔭之下,有人大著膽子問她:「大姐姐同二姐姐說了什麼?可是勸她回來?」
「勸不動,放心吧,她不會尋短。日頭毒辣,正適合反省,隨她曬著吧。」秦婠搖著扇離去,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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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寄在端安園呆得煩躁難當,秦家請的人多,下人們不夠用,都派到前邊招呼人,偏廳里也沒人招待他。他略又坐了會,便出了偏廳,自去前院找酒。因連氏的關係,秦家他常來,路也熟,下人們也認得他,今日賓客又多,他獨自一人倒也不奇怪。
只是走沒兩步路,他就聽到端安園的長廊下有兩個丫鬟捧著衣裳往外走,邊走邊閒談,聲音遠遠傳來,清晰入耳。
那都是羅碧妁身邊的丫鬟,聊得正是秦望,只是說著說著,又扯到沈浩初身上。
「二公子是俊,不過咱們姑爺也不差,天底下像他那麼好看的男子,可不多見。要是能叫我遇上個這樣的,把心掏出來也甘願。」
「你這死丫頭,這話也敢說?二公子和侯爺,是你能想的人嗎?」另一人便罵道。
「我哪敢啊!這不是隨口說說嘛,再說了,你不瞧侯爺對咱們姑娘那叫一個疼寵,今早下馬車時都是他抱著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呢,旁人哪插得進去?」先頭說話的丫鬟笑了,不無羨慕,又神叨叨地壓了嗓,「我聽說為了咱們姑娘,侯爺把原先房裡侍候的丫鬟都遣散了,一個沒收,又怕姑娘年紀輕吃不消,生生捱了一年才碰她。剛頭咱們太太問起秋璃姐姐這事,你猜秋璃姐姐怎麼回的?」
「怎麼回的?」另一人來了興致,連步履都放慢。
「秋璃姐姐說,昨個兒是侯爺與姑娘成親一年之期,咱們姑娘竟在屋裡穿了嫁衣等侯爺回來,說是要紀念成親一年,竟然在屋裡悄悄又拜了次堂,終於把這事給辦了。」那丫鬟「嘻嘻」一笑,小小聲說著,又道,「想不到咱們姑娘竟有這情致,怪不得侯爺疼她,別人哪想得到呢?以前夫人還操心那事,現在可算是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