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珠兒在旁聽見,大驚失色:“姑娘,果然這樣嗎?”
雲鬟只得咳嗽一聲,便叫露珠兒先去,露珠兒不qíng願去了。
雲鬟才正色對季陶然道:“我當時不揭露此事,便是想保全彼此顏面,免得撕破了臉,都是手足,將來不好相見,你若嚷嚷出去,鈺兒只當是我透露的,必然仍要仇視我了。”
季陶然捂住嘴,又道:“我不說就是了,然而你到底是怎麼知道麒麟在他那兒的?”
雲鬟知道他的xing子,雖看著笑嘻嘻的,實則也十分倔qiáng,若不跟他說明,只怕他更死纏不放。
因此雲鬟嘆了口氣,便將內qíng解釋給季陶然聽。
原來先前,在羅氏房中之時,丫頭小慧來奉茶,雲鬟曾見過小慧腰間綴著一個香囊,她雖只掃了一眼,卻看得很是分明。
方才崔承過來興師問罪,她因也見了崔鈺腰間這香囊,原本這種香囊,毫無花色,亦不名貴,自是隨處都有,可雲鬟卻一眼便認出來,這正是小慧曾佩戴的那個。
因香囊的一角兒,尚有一處白色線頭未曾鉸了去,直直地戳著,尋常之人自不留意,但對雲鬟而言,簡直如一張名刺般鮮明打眼。
只有一點不同的是,當時小慧戴著的時候,還是空著的,此刻在崔鈺身上,卻是鼓起來,看著沉甸甸的。
因此雲鬟只一詐,果然崔鈺撐不住,自己摘了香囊,露了出來。
季陶然聽了,喜不自禁,又看雲鬟,又喜又笑,道:“好妹妹,你怎地這樣厲害?”
雲鬟雖不願跟他多有接觸,然而見他這樣喜笑顏開的模樣,這笑容堪比太陽之光,雲鬟心頭微酸,便也一笑道:“這算什麼?”
季陶然興高采烈,忽然說道:“你這能耐,竟跟清輝不相上下了。”
既然開了頭,雲鬟也再難硬裝下去,便問道:“什麼意思?”
季陶然好不容易同她說上了話,當下便把前日在刑部時候,嚴大淼說清輝極有“天賦”、“萬中無一”等話一概說了,因道:“我瞧你們兩個這能耐,倒是異曲同工的。你覺著呢?”
季陶然感慨了一句,忽然又道:“不知嚴大人見了你……會覺著如何?”
雲鬟見他抓耳撓腮,沒個停歇,便笑了笑:“罷了,別在此手舞足蹈的,讓人看了成什麼樣子。”說了一句,低頭往回而行。
季陶然忙跟上,因聽了雲鬟這句,雖然聽著淡,可隱隱地有些柔和之意,季陶然心頭一陣恍惚,不由想道:“怪不得清輝說她不是那樣的……原來清輝說的果然至真,只不過,先前妹妹如何那樣待我呢?”
然而季陶然心中雖然存疑,卻不敢立刻就問,生怕再惹了雲鬟不喜。
頃刻兩人回到雲鬟住的院子,進了門,入內落座,季陶然打量周遭,忽然見裡屋帳子底下枕頭邊兒上,有一隻小牛犢,若隱若現,如斯眼熟。
季陶然一見,想到她說“早不知扔到哪裡去了”,可見又是口是心非。
雲鬟回頭看見,面上微紅,只做若無其事狀,回身到chuáng邊兒,甩手把那小牛扔到枕頭後面。
季陶然只顧呆看,一時並沒說話,雲鬟叫丫頭上茶,季陶然慢慢吃了口茶,才回過神來。
雲鬟打量季陶然,此刻才肯認真地望著這舊時相識,然而望著他時,不免便想起那些不願回憶之事來,便又轉開頭去。
兩個人一時都不曾言語,屋內格外靜謐,只聽見外頭風chuī竹子,時而是小丫頭說話的聲音悄悄傳來。
雲鬟因心裡微亂,便不yù如此尷尬面對,想到方才季陶然說起白清輝來,她便也想到一事,因問道:“如何你們常去刑部麼?”
季陶然正滿心空茫,不知說什麼好,聽了這話,便捉到了救命稻糙,忙道:“不是我肯去,是清輝一直拉著我去。”
雲鬟笑道:“這可奇了,總去刑部做什麼?難道是去見……”
季陶然猜到她的意思,便道:“並不是去見白四爺的,清輝同四爺兩個……不大好呢。”
雲鬟抬眸,季陶然卻咳嗽了聲,不好背後說人家的閒話,就道:“清輝拉我去,是找嚴大人的,今兒去,卻是叫我看那勞什子屍首。”一時之間愁眉苦臉,仿佛回想起先前那不堪回首的qíng形。
季陶然本擔心雲鬟聽了“屍首”,必然害怕,不料她竟問道:“是因什麼緣故呢?”竟滿是好奇似的。
季陶然見狀,才又放心地一一說來。
先前清輝拉了季陶然前往刑部,正嚴大淼不在,清輝問明上回帶來的那當鋪的屍體在何處,便拽著季陶然前往查看。
因清輝來過兩回,嚴大淼對他又另眼相看,且又是白樘的公子,因此眾人都不攔著,反是季陶然,咬牙抱著柱子,並不肯前往一步,道:“你要看則自己看,拉我做什麼?”
白清輝見他死抱著柱子,忍笑道:“我怕我見血暈了,自然要你幫手。”
季陶然索xing抖開他的手,一發用雙手抱緊柱子道:“你見血暈了不打緊,我若看了那勞什子,回頭晚上做噩夢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