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輝苦笑:“但願如此,否則,又要白繞上一個好人的xing命了。”
趙黼一愣:“你說的好人,不會是方荏吧?”
一來清輝口氣不對,二來,方才兩人在裡頭,在雲鬟未曾點破方荏會死之前,尚且推斷方荏是兇嫌呢,總不會因他要死,就立刻變成好人了罷?且看如今身死的那兩個,宋邰,韓敏……雖是少年,又是什麼好貨色了?
趙黼想到這裡,忽然靈光一動,心想:“這宋邰先前欺壓蔣勛清輝,韓敏也是個為非作歹的幫凶,那麼……這第三個會死的方荏,難道就是個無辜之人?倘若他並非無辜之人,他又會有什麼不良內qíng?”
卻見清輝果然搖了搖頭,趙黼暫且壓下心頭所想,又問道:“那你口中的好人又是誰?莫非除了這方荏,還會有第四個被害之人不成?”
清輝長吁口氣,深深看他一眼。
趙黼暗驚:“難道果然,可到底是……”
清輝不待他說完,便道:“世子且快去大理寺罷,另外,關於韓敏跟宋邰兩個人的屍格……也請六爺多費心。”
趙黼聽見“屍格”,才顧不上思忖別的:“這是何意?”
清輝正色道:“屍首是被害之人留下的唯一證據,若是仔細查驗,自會找到查明真相之線索,有助儘快破案。”
趙黼見他侃侃而談,雖年紀比自己小,卻氣度沉穩,大有乃父之風。趙黼不由嘆道:“你果然是白四爺的兒子,親生的無疑了。”
兩人便在侯府門口分別,趙黼前往大理寺,清輝卻轉道,往蔣府而去。
自從先前宋邰之事後,蔣勛便在家中養病,清輝本勸他回書院,不料立刻又生出宋邰被害之事,竟一波未批一波又起至此,不得安生。
故而清輝倒覺著蔣勛不去書院,倒也使得,至少少了好些驚恐。
來至蔣府,門上的人因認得清輝,知道他是來探望小主子的,便不忙通報,徑直請他入內。
先前蔣夫人在時,留蔣勛在身邊兒教養,是以蔣勛如今仍住在內宅。
二門上竟然無人,小廝止步對清輝道:“小公子近來身子不好,盼著白少爺來呢,您只管進去,他見了您,保管高興。”
清輝點頭,自往前而去,因他是來過幾次的,也認得路,不多時眼見將到了蔣勛所住的院子,正要入內,忽然聽見裡頭一個有些高的嗓子說道:“這病倒要養到幾時才要好,也不知花了多少銀子了,只仍是好不了,你那死了的爹娘竟也不看顧著你麼?這府內留下的田產又少,偏又是個這樣可恨的身子,別把家裡的銀子都填補空了才好!”
清輝聽是個婦人的聲音,正不知怎麼樣,便聽一個小丫頭唯唯諾諾道:“少爺原本好些了,只不過昨兒廚房裡弄得東西不gān淨,是餿了的,少爺吃了,才又病重了些。”
話未說完,就聽見“啪”地一聲,那婦人罵道:“你是說什麼,莫非是說這家裡虧待了你們不成?好端端地東西,竟硬說是餿了的,倒要吃鳳肝龍髓才好?我自個兒府內還顧不過來,好心過來給你們看著家,照顧這小的,整天腿都要跑斷了心都要使碎了,卻說我nüè待你們呢?”
吵嚷至此,便聽見蔣勛咳嗽了兩聲,低低地說:“大伯母,小翠並沒這個意思……”
清輝聽到這裡,才知道這婦人是蔣勛的大伯母曹氏,且說的正是蔣勛。
那婦人又冷道:“你們不知道,如今這吃用的銀子還是我千百般省下來,才能支撐這個家呢,能得過的時候且得過罷了,別到時候……”
話未說完,就見清輝從外而來。
曹氏忙住嘴,因她是認得清輝的,更且知道白樘的名頭,便不敢十分放肆,反立刻轉作笑臉,道:“原來是白小少爺來了,如何也沒有人通報一聲兒呢?真真該打!”
清輝臉上一絲笑意也無,冷冷地望著她道:“你方才在說什麼?”
曹氏一怔,仍是笑道:“並沒有什麼,是小丫頭不懂事,我罵她們呢。”
清輝道:“如何我聽見你在指桑罵槐的罵蔣勛?”
曹氏聞言,臉上發紅,此刻院內許多小廝丫頭們在,都聽著看著呢,她便勉qiáng道:“只怕你聽錯了,再者說,小孩兒做了錯事,我當伯母的訓他幾句,也是正經的為他好。”
清輝看一眼蔣勛,卻見他靠在牆邊上,這幾日下來,身子越發瘦弱了,明明只比他小一歲,卻比他矮半個頭,臉色也很不好,此刻正呆呆地看著他。
清輝眼神一沉,道:“當初蔣夫人在的時候,都不捨得罵他半句,只因蔣勛雖小,卻是個極懂事的,方才任憑你那樣刻薄,他只是替丫頭辯解了一句,你倒是不依不饒起來了。你算是什麼家長?”
曹氏想不到清輝的口齒如此厲害,臉上訕訕地,更加下不來台,氣勢卻弱了下來:“我、我也沒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