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雷揚的表qíng,卻讓趙黼心頭一動。
趙黼打量著他,問道:“到底是怎麼樣?”
雷揚原本記住那幾句話的時候,也是想不到會有今日,就算按照那幾句話行事的時候,也沒料到趙黼竟傷的如此……此刻見他追問,竟有些無法忍心隱瞞。
張振也轉頭,有些好奇。
雷揚道:“張教官,你可否先出去?”
張振斜睨他一眼,一聲不響,轉身出外。
趙黼定睛看著雷揚,此刻已經知道必有內qíng,然而……
雷揚略躊躇,方道:“只因此刻我要說的話,我自己也不信。”
趙黼的心忽然又不能自控地亂跳起來,雖然並不是傷處疼痛,卻也有些難以禁受,可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你說。”
雷揚咽了口唾沫,才道:“曾經,有個人跟我說過幾句沒頭沒腦的話,還叮囑我記住。”
趙黼問道:“是什麼話?”
雷揚深吸一口氣,方一字一頓般,沉聲說道:“奪幽谷關,用反間計,圍魏救趙。”
幾乎無意識地,趙黼的手死死抓住底下被褥,聲音有些發顫:“是誰所說,地點,時間。”
雷揚將當時的qíng形略說了一遍,道:“薛君生只說是受人所託,不肯告訴是誰。時間……是在我於街頭上遇見世子,一個月後。”
話音剛落,便聽得趙黼笑了一聲,聲音卻十分怪異。
雷揚抬眼看他,道:“世子莫非知道是何人?”
趙黼喉頭動了動,卻垂頭道:“你、你先出去吧。”
雷揚聽他的聲音里似有極大克制,又見他臉色很不好,便yù言又止,只躬身退出。
才到外間兒,正卻見晏王妃跟晏王也來探望,晏王妃跟張振道:“才好了多久呢,就跟你們說正經事了?這個孩子就是不知好生保養。”因知道這一次多虧張振帶人前往及時救援,也算是出了大力,故而先前的那點齟齬便又拋開了。
晏王見雷揚出來,便問:“黼兒如何了?”
雷揚yù言又止,只默默說道:“王爺進去看看便知道了。”
晏王跟王妃面面相覷,擔心兒子心切,忙先進內屋查看。
誰知進了門,便見趙黼斜倚在chuáng壁上,合著雙眸,靜靜默默,然眼睫底下,卻滿滿地儘是淚。
晏王妃嚇了一跳,忙趕到跟前兒:“黼兒,是不是傷口又疼的厲害?”抬手在額頭一探,回頭連聲喚太醫。
趙黼咬著牙,並不做聲,嘴角扯動,仿佛想笑眼中的淚卻順著臉頰滾落。
晏王見狀也有些緊張,握著他肩頭道:“黼兒,是怎麼了?”
晏王自知道趙黼的xing子,先前受那樣重傷,幾乎把腸子都掏出來用酒燒抹一遍,常人早就疼得死去活來哭天搶地,他卻硬是忍得悶哼數聲,縱然疼得幾度昏死,卻也仍一滴淚也不曾流過。
這又是如何?
第173章
趙黼能下地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來至齊州大營。
晏王竭力勸阻,一來是因為他身上的傷,太醫同軍醫官都說還要再休養兩三個月方得妥當。二來,晏王也知道趙黼去齊州是為了什麼。
他怕出事。
褚天文所做自然不對,一個褚天文也著實不算什麼,只是他背後的不是別人,而是當朝太子,故而雖是個卑賤宦豎出身,在齊州這種天高皇帝遠的地方,褚天文仍能夠橫著走。
但是以趙黼的脾氣,這一去自然會天雷地火,只怕無法收拾。
可是面對晏王的攔阻,趙黼只是笑道:“孩兒多大了,難道還似先前般不知輕重?父親放心,這一行我是必去的,不然以後在他們眼裡,咱們雲州、晏王府,就如蟲豸一般任憑拿捏了。何況我也並不是去打架,而是去討個公道罷了,道理在我這邊兒,去了京城也是不怕。”
不由分說便上了馬車。
晏王在背後看了半晌,一直等馬車消失眼前的時候,才長長地嘆了口氣。
正yù回府,身後忽然有人靜靜悄悄叫了聲:“王爺。”
晏王回頭,驀地一驚:“雲鶴?”
一身灰色布衣,杜雲鶴看似風塵僕僕,來至跟前兒躬身行禮:“杜雲鶴拜見王爺。”
晏王上下打量了會兒,道:“你是才來?”
杜雲鶴點了點頭,道:“我聽說跟遼人一戰,生死懸命,有些不放心,便特趕來一看究竟,世子呢?”
晏王長嘆道:“你來遲了一步,他方才帶人出城往齊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