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語喧喧,不絕於耳。
趙黼眼中閃爍,驀地笑了。
他看見了昔日熟悉的人,卻幾乎也不敢認這些人……他們都變了,變得……面目全非?但卻如此快活自在。
可不管如何,他的心總算安靜下來,知道自己沒有找錯地方。
一路往內,目光悲悲喜喜打量過這些陳設布置,他像是一個遊魂,來到不屬於他的所在。
直到抬頭看見,前方窗戶內,燈影下坐著一人,正舉杯飲酒。
一身男裝,清麗而溫婉,燈影下,那眉目縱然是再絕世的丹青妙手也是描繪不出的……
他大驚大喜,大起大落,知道是她,卻幾乎不敢認。
幾度輾轉,煎熬了多少歲月。
如今她終於就在跟前兒了,不是隔廊遙望,似遠似近,卻就在他手中。
這會兒於趙黼而言,就像是大雪封山,在那荒無人煙的山岩雪dòng里忍飢挨餓了多少年似的,這份渴求之qíng,似地火奔涌,難以按捺。
雲鬟見他如此,身子不禁往後微仰,卻並不看他,只是雙眉微蹙,透著一絲冷冷地慍色。
丹唇輕啟,才要說話,誰知就在此刻,便聽得外頭有腳步聲傳了來。
隱隱還有說話之聲,竟道:“不妨事,鳳哥兒若知道是阿風來了,高興還來不及呢。”
雲鬟聽見“阿風”,知道是巽風來了,一時略有些色變,閉上雙眸輕聲喚道:“世子。”
趙黼心裡似沸水滾開,咕嚕嚕地冒著熱氣,本不肯退卻,心念轉動,終於把手握了把,即刻直起身子,後退出去。
正退後靠在桌邊兒的當口,就見陳叔出現在門口,躬身笑說:“鳳哥兒,你瞧瞧是誰來了。”
因見趙黼也在,忙又向他行禮。
巽風在旁側,面上也微微含笑看了進來,目光掃了一眼旁邊的趙黼,卻見他正搖頭晃腦地四處亂看,一臉yù蓋彌彰之色。
陳叔引了巽風入內,因趙黼也在,又知道他們必然有要緊事qíng,便吩咐丫頭們上茶,即刻去了。
趙黼不等巽風開口,便說道:“巽風,你的事兒都做完了?”
巽風道:“是,餘下眾事,有清輝公子在料理。”又對雲鬟道:“公子本yù來探望鳳哥兒,一時脫不開身,托我轉話,說身子要緊,若是不好,索xing歇息兩日也使得。”
雲鬟謝過,又請巽風落座。
巽風方才一路進來,且行且看,見這府苑雖然不大,但處處透著雅致jīng致,讓人心生喜悅,合該是她的地方。
巽風不由道:“怪不得四爺常說……”
一句話未完,雲鬟跟趙黼兩個都看過來。
雲鬟並未出聲,趙黼卻玩味問道:“四爺說什麼?”
巽風淡淡道:“世子大概不知道,四爺年少時候,曾遊歷過此地,對本地的榴花書屋頗為讚賞,說此處大有意境。”
趙黼想了想,便不置可否地“哦”了聲,又看雲鬟。
雲鬟依舊面無表qíng,便問巽風道:“鬼刀的事兒可完了?”
巽風道:“旁邊孤山上還有些餘黨,已經安排了官兵仔細搜尋,三兩天必然可以斬糙除根。”
不妨趙黼說道:“巽風,事兒完了,你便能回京了吧?”
巽風垂眸:“世子問這個做什麼?”
趙黼道:“我前兒隱約聽說,四爺在京內出了事了,也不知要緊不要緊,本以為你會飛回去查看呢。”
巽風道:“四爺派了我此處的差事,我自要盡心竭力完成,何況四爺並非凡俗,縱遇艱險,也必然會轉危為安。”
趙黼略一點頭道:“但願如此。”
雲鬟在旁忽然道:“既然要過兩天再走,這幾日就住在可園如何?”
巽風還未回答,趙黼瞥著她說:“我來求住你還不肯答應呢,他都沒開口,你亂請什麼?何況他自然是在縣衙里跟小白同住,你別奪人之美的多事啊。”
巽風一笑:“我正喜這院子小巧可人,若是鳳哥兒不嫌我,自是樂意之至的。”
趙黼瞪著他道:“巽風,怎麼這樣兒沒眼色?自管回去跟小白住去,四爺就那麼一根兒獨苗,你好不容易來了,如何不多跟他親近親近,我要是小白,不得人理我,只怕要哭的。”
巽風淡淡說道:“只怕要讓世子失望了,清輝公子也是樂意我住在可園的。”
趙黼目瞪口呆:“他樂意什麼?”
巽風道:“公子說如今鳳哥兒身邊缺個護衛,讓我近便些好照應著。”
趙黼冷笑道:“你直說你們是來防備六爺的就罷了。”說著便跳起來,道:“我還沒跟你們算帳呢,反而來盯著我,當初她何以消失的無影無蹤,是不是你們在背後搞鬼?”
巽風同雲鬟對視一眼,起身正色道:“我不懂世子在說什麼。”
趙黼走到他跟前兒,道:“你別同我弄鬼,若不是白四爺暗中為她善後,我找一個人,會耗費這許多年也沒頭緒?你們主子好生厲害,領著皇上的旨意,暗中卻瞞天過海地把人放跑,這件事若是鬧出去,就算他是白四爺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