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黼雖急切而來,卻也不敢造次。
只因上次除夕驚鴻一瞥,讓他心中震驚非常,卻因軍qíng在身,不能耽擱。這一次總算有了時間,便索xing隱了身形,看雲鬟在當地是如何行事。
卻見她女扮男裝,出入公堂,儼然是白清輝的左膀右臂;見她為了縣內的瑣碎之事奔走,淡然篤定地判定黑白,人人聽命。
而當地百姓見了她,也無不恭恭敬敬稱呼一聲“典史”,就如同真的對著一個令人敬重的朝廷官吏。
而她也時常會笑,同白清輝笑,同捕快們笑,同旺兒、以及街頭的百姓,甚至一花一木,貓貓狗狗。
簡直比前世在他跟前兒笑的所有次數加起來還多!
趙黼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崔雲鬟,縱然他自詡是這世間最清楚她的人,然而卻也想不到,她會有如此一面,超出他所有想像跟預計。
倒果然是比先前越發“大開眼界”。
細雨如織,因是入了秋,不免有幾分冷意,兩人正打一條胡同口經過,卻見旁邊有戶人家的門首,探出一叢極大的刺月季來,艷紅如火,因被雨水淋濕,沉甸甸地低垂下來。
趙黼自顧自感嘆兩句,忽地又問道:“是了,你為何會選著來這種小地方?”
雲鬟眼睫一動,終於說道:“隨xing而至罷了。”
趙黼道:“這兒雖好,只是天太cháo了,等你跟我去了雲州,見那遼闊huáng沙,茫茫糙原,才知道仍是咱們北邊兒的好呢。”
雲鬟抬頭,靜靜說道:“我不去。”
趙黼喉頭滾了滾,對上她寧靜而倔qiáng的眸色:“難道你真的就想一輩子躲在這裡?”
雲鬟道:“此地甚好。“
她邁步仍yù走,不防趙黼一把攥住她的手臂,右手一松,那把傘便墜了地。
趙黼擁著她,往前兩步,便將人壓在那胡同口的牆壁上,濕漉漉地牆頓時將她的官袍洇濕。
水汽氤氳,月季的淡香在深秋的雨絲里也沁涼地,有幾滴水珠從她的額頭滾落,從微微合起的眼皮上滑過。
雲鬟皺眉:“世子,這是街上!”
趙黼卻只是死死地盯著她,二話不說,低頭便吻了下來,因他傾身之故,碰到了頭頂那一簇正竭力綻放的月季,花瓣跟枝葉上吸飽了的水珠兒頓時撲簌簌地滾落下來,灑了兩人一頭一臉,趙黼卻全不在意,只緊緊地壓上那嫣紅的唇瓣。
這個吻太過qiáng勢炙熱,幾乎不像是親吻,而只是一種宣洩,夾雜著花瓣上的雨水,一泄如注。
雲鬟身不由己地仰頭,感覺他輕而易舉地撬開牙關,長驅直入,肆無忌憚地侵奪搶掠。
恍惚中,身後有人道:“世子。”
第229章
聽到身後的聲音,趙黼並沒有立刻停下。
又過片刻,才緩緩地鬆手。
底下的雙唇,艷色越重,比頭頂的刺月季更加醒目,他禁不住舔了舔唇,意猶未盡。
因方才粗莽之故,害得她有些衣冠不整了。
趙黼盯著雲鬟看了會兒,便為她將帽冠正了正,又將有些亂的衣襟整理妥當,才緩緩一笑。
回身之時,卻見身後不遠處,是白清輝擎著一把傘,正冷冷地望著他。
趙黼俯身將先前那把傘撿了起來,笑道:“小白,你如何出來了?”
白清輝並不答話,只是走到雲鬟身旁,見她被水淋過一般,便道:“隨我進縣衙裡頭。”
趙黼也不理會,看著他兩人走遠,便舉手拽下一朵花兒,放在眼底看了會兒,掌心一團,便揉的粉碎,鮮紅的汁子合著雨水自指fèng中滴落,看著就如血一般。
進了書房,白清輝取了帕子,遞給雲鬟。
雲鬟搖了搖頭,並不接,也不等他說話,便後退兩步,坐在椅子上。
清輝凝視著她,想到方才在外頭所見那一幕,心中也著實難以言喻。
頃刻,清輝終於說道:“你病了兩日,如何就這樣快來衙門,很該多歇息幾天才是。”
因見雲鬟無言,便又說:“如今又淋濕了,只怕還要害病。”
無奈嘆了聲,便走到跟前兒,舉起帕子,yù為她擦去臉上的雨水,可畢竟有些避忌,竟遲疑著將落未落。
正在此刻,雲鬟抬頭看他:“大人……”
清輝停了手:“嗯?我在。”
髮鬢,眉眼都浸著雨水,連明澈的眼睛也是濕潤潤的,又有些朦朧之意,仿佛是秋日的湖面起了一層薄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