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子底下,就如藏了一尾活龍般,叫人打也不是,罵也不是。
只能狠狠地掀起被子,竭力地握著肩頭,壓低了聲音道:“世子!你、你……”
此即,幸而並無燈光照耀,她的臉上已然通紅一團了。
原來方才曉晴進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把趙黼打發了……雲鬟qíng急之下,便挪到外間兒,把趙黼死命往下推去。
趙黼卻也明白,便縮身團入錦被裡頭。
雲鬟掀起被子將他蒙住,又怕曉晴看出來,便微微欠身擋著幾分。
誰知她辛苦遮掩,他卻在裡頭百般作怪,手而舞之,足而蹈之,竟果然如龍游於水,越發地意亂qíng迷,不可收拾。
雲鬟含羞忍怒,銀牙微微作響,冷道:“你再這樣,我真的就……”
因不能跟他高聲,又無法按捺驚怒,聲音帶顫,卻反別有一番意味。
在宮內那一場,令趙黼無端地身心森寒,可此刻“同榻而眠”,又趁機做了好些平日敢想無法做的,竟把先前那森寒之意盡數驅散。
偏加上曉晴起身一鬧,被雲鬟倉促中蒙在被子裡,趙黼懵朧之下,鼻端只嗅到一股嬌香暖馨之氣,幾乎令人如在雲端,哪裡還記得什麼宮內,什麼皇帝……此刻已經人在天界。
趙黼畢竟是個食髓知味的,可偏偏今生被魔障住了,一向竟似做了和尚般清苦堅忍,如今面對這銷魂qíng形,自不免又想起往日的那許多荒唐不可言說,哪裡還能按捺得了。
又仗著雲鬟不敢出聲對曉晴表明,那一雙手,早就如魚兒得水,暗暗地yù暢遊山巒丘壑,至於唇齒,也似那翩翩蜂蝶,迎著chūn風,喜滋滋地咂遍千甜萬好。
可是這“肌膚之親”,對雲鬟而言,便是隔世的事了。
此刻被他偷偷舞弄,不期然便想起此前的遭遇,那臉上之紅便飛快而退。
雲鬟暗中調息片刻,才說道:“世子,我有正經事要說。”
趙黼正俯身在她腰間,愛不釋手,道:“你平日裡都裹著那幾千重布,不覺得沉重麼?”
因雲鬟要掩飾身份,可畢竟女子身形跟男人的天生不同,所以她的衣物鞋襪等都是特製,譬如肩頭需要墊高些,而身上從腰間到胸前,尋常都要裹著厚厚地,令胸平上一些,也令腰顯得粗壯些……才像是個男人,不至于格外顯眼。
趙黼早知道此中秘密,可是這會兒緊緊貼著,卻覺著腰肢玲瓏,幾乎不盈一握,又想到她素日的辛苦,令他又是心愛,又是憐惜。
趙黼抱著,哪裡肯放手,喃喃道:“什么正事?鬟鬟,不如……不如你辭了官,我也求皇爺爺放我回雲州,咱們自在在雲州過活好不好?我……我真的受夠了這般……”一句話未曾說完,早又俯首下去,又急不可待地掀那衣裳。
雲鬟忍不得,舉手揮了下去,“啪”地一聲,打在趙黼頭臉之上。
外間曉晴正朦朧yù睡,忽地聽到這般響動,微微側耳傾聽,卻又覺裡頭一片沉默,於是仍翻了個身,再度睡了過去。
而趙黼被打了一下,整個人才略清醒了幾分,道:“做什麼打人?”
雲鬟轉開頭,不看他的可惡姿勢,只低低道:“世子,你且細想,如今皇上有意晏王爺,太子又不是笨的,素日又忌憚王爺,只怕畢竟會察覺一二,你且要萬分留神,是不是會有人對王爺不利,畢竟先前王爺曾經遭受過……”
雲鬟並未說完,趙黼已經明白了,此刻他yù火焚身,似乎萬事也無法阻擋,可是唯獨事關父母,卻叫他無法視而不見。
趙黼悶而停止,沉默了片刻,便道:“我也想過此事,如今且不知父王的意思,等我回去跟他商量商量。”
雲鬟道:“事不宜遲,可知現在半點也疏忽不得?”
趙黼卻又有些遲疑,試探問道:“一夜……興許不會有事呢?”
雲鬟淡淡道:“不必說一夜,一刻也足以發生許多事了。”
趙黼被她幾句言語,刺得心裡不安,雖然太子府的人手都是他訓練出來的jīng銳,然而畢竟人命關天,何況他夤夜不歸,只怕晏王又要擔憂,倘若還不放心親出來找尋,再由此生事,豈不是罪大惡極?
趙黼轉念中,心復又跳亂,便磨牙咬齒地說道:“可恨。平白又生事。”
雲鬟便將他搭在自己腰間的手挪開,輕聲道:“不必多說,且快去是要緊的。”
趙黼重重地嘆了聲,卻又撲上來,不由分說吻住嘴唇。
正雲鬟以為他真的忘乎所以之時,趙黼卻又放開,只道:“那我安置妥當,改日……再來……”
窗外仍有冷風呼嘯而過,新添的炭火發出輕微噼啪聲響。
帳子裡,兩個人低低的呼吸聲,彼此jiāo錯。
卻聽雲鬟靜靜說道:“切記不必過於慌張,諸事留心,如今,更是一點錯也不能出的時候。”
趙黼因一向深深愛慕,格外貪戀跟她難得的相處時光,故而qíng難自禁,又因是這個年紀了,衝動起來,自是yù大於理智。
然而此刻聽了雲鬟這句叮囑,那躁動之意卻慢慢斂退,手捧著她的臉,道:“有你這句話,我今夜便沒白來……你放心……”
底下的話他並沒再說出來,只是湊過去,重重地在額頭上親了口:“好阿鬟,我先去了。”
趙黼去後,雲鬟卻久久再不能睡,被他混鬧了一場,帳子裡仿佛都有他留下的氣息,格外明顯。
本想叫曉晴起來,撒兩把甜香沖一衝,又怕反而讓她疑心,只得暗自忍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