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王看看雲鬟,道:“我確有此意。”
梁御史道:“王爺跟謝主事相jiāo甚好,見他被人要挾,自不能置之不理,這般處置,倒也妥當。”
白樘一直到此,才出聲道:“請問王爺同謝主事說此話的時候,崔鈺何在?”
晏王道:“在柴房內。”
白樘道:“那後來崔鈺如何又被帶到書房?既然王爺已經準備把他送到京兆府,想來不必再多見他一次了?”
晏王咳嗽了聲:“只不過jiāo代他兩句罷了。”
白樘道:“請王爺把那夜,崔鈺被帶進門,然後王爺跟他所說的話,詳細供述。”
晏王皺皺眉:“這個有些記不太清了。”
白樘道:“那麼,從崔鈺進門,到王爺昏迷不醒的這段,王爺所做了什麼,可記得清楚麼?”
晏王點點頭。白樘道:“能不能有勞王爺,將那夜的qíng形,為我們再演習一遍?”
晏王詫異,白樘回頭示意,便見任浮生走過來,白樘又喚了兩名公差,道:“此地權當是在世子府的書房中,浮生便做是崔鈺,這兩人是王爺的侍衛,有請王爺。”
說罷,又對雲鬟道:“謝主事,你當時在哪裡?請。”
雲鬟握了握雙拳,壓著心跳,站起身來。
她的記憶自然鮮明非凡,乍然回顧,這赫赫公堂便翻做了世子府內書房,而她邁步往內,走進了隔間。
時光流轉,卻仿佛回到了那夜的書房之中。她呆呆地走進裡間榻上,外面,晏王叫侍衛:“把崔鈺帶來。”
侍衛應聲而去,頃刻回來,便聽得書房的門響了一聲。
雲鬟坐著,耳畔聽到晏王數聲訓斥,崔鈺答應,然後……她驀地醒悟,忙早一步起身走到門口。
此刻,回憶中的崔雲鬟,並未邁步出門。
但是公堂上的崔雲鬟,卻已經先一步走出裡間。
因為她知道,這會兒她不出去,再頃刻,晏王就要手刃崔鈺了,而她將不知如何“演”下去。
然而隨著雲鬟邁出這一步,眼前的場景發生了變化,她看到了記憶中她本不該看到的一幕。
雲鬟正凝神相看,晏王忽地捂住額頭,倒退兩步。
梁御史跟胡少卿見勢不妙,雙雙起身,卻聽晏王喃喃道:“是我、是我……”
眾皆不解,獨白樘問道:“王爺如何了,是在說什麼?”
晏王滿面痛色,抱著頭道:“是我、是我殺了崔鈺!”
雲州,晏王府。
這是趙黼回來雲州王府的第三日,晏王妃自然歡天喜地,無可不可。
整天吩咐廚下,整治些山珍海味,各色補品給趙黼服用,又說他雖然長高,然而瘦了好些,必要補回來才好。
趙黼見虛驚一場,本yù著急回京,然而聽了杜雲鶴的稟告,心中思慮再三,竟是猜不透老皇帝的意思。
何況才跟母親重逢,自不好立刻就分開,因此一時便難以啟口罷了。
這一日,晏王妃滿面chūn風地來到趙黼房中,道:“正是開了chūn兒,好不容易又回來了,如何不知道出去走走呢?”
趙黼哪裡有遊玩的心思,先前這兩日裡,也見過了昔日的舊部跟雲州的相jiāo之類,正滿腹盤算著如何回京。
見王妃如此,趙黼心要想個藉口推辭,正此刻,杜雲鶴匆忙來到,滿面凝重道:“世子,城外有遼人使者來到!”
第383章
且說趙黼出王府,徑來城門樓上,往下看去,果然見遠處大路之上,橫著有五六匹馬,都是遼人服色打扮。
雲州城頭的士兵們早就人人張弓,瞄準過去,是以這些遼人不敢再往前而行。
那守城官便往下道:“樓下遼人聽著,我們世子來了,你們有什麼話,快快說來。”
遼國來使正仔細張望,領頭使者眯起眼睛,早看見一名英武少年探身露面,生得龍睛鳳眼,有朗日耀月之姿,著實不同俗輩。
這使者見狀,幾乎忍不住翻身下馬,忽地聽得旁邊侍衛一聲輕咳,才勉qiáng按捺,因大聲叫道:“奉我們大遼神勇無敵國主、通聖皇帝之命,特來同大舜國晏王世子殿下,商議重大之事。”
趙黼便對副手道:“老子都還沒說什麼神勇無敵,通神通聖,遼國的皇帝倒是臉皮厚的很。”
話雖如此,只因雲州這邊兒,在城外也放了不少斥候,每日查探,若是遼軍有些異動,自然早就知曉了,如今並無大軍調動的回報,這批人的來意倒是值得一聽。
趙黼便道:“大舜同你們遼國,如今正是jiāo戰之期,你說奉你們皇帝的命,有何憑證?且拿國書來再說。”
那使者舉手從腰間取下一道錦帛,雙手捧著,朝上道:“晏王世子殿下,現有我大遼護國國師的親筆使書在此。”
趙黼提“國書”,本是故意為難。卻見這些人竟帶著國師的手書,不免有些意外,心中轉念:“竟然做的這樣周全?且看看他們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