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侍郎見勢不妙,立刻命人回京,分頭報知大理寺跟刑部。
清輝早隨著衛鐵騎出城而來,而那傳令之人前往刑部之時,正是季陶然派人往大理寺之時,正好兒是錯開了。
衛鐵騎跟清輝趕到之時,卻見禮部跟太常寺眾人站在外面一圈,劉侍郎臉色慘白,其他的屬官等也好不到哪裡去,滿是驚慌恐懼,還有幾個躲在遠處正俯身大吐。
清輝看了一圈兒,卻又見睿親王為首的遼人站在岸邊,每個人的臉色也都不同,隱隱地透出些驚懼悲憤之色似的。
有幾個人還赤著身子,有幾個雖穿著衣裳,卻也是胡亂披掛,衣衫不整。
睿親王臉色凝重,一聲不吭。
劉侍郎陪著衛鐵騎跟清輝上前,衛鐵騎道:“是怎麼死了的?”
在他眼前的地上,是蕭忠的屍首,身上蓋了他原先穿的袍子,卻只擋著中間兒,露出頭跟底下的的腿腳。
劉侍郎遲疑未答,睿親王道:“衛大人跟白少丞看了便知。”
蕭利天在京內這許多日,人人都稱讚他是個不同於一般遼人的奇才,但凡跟他見過一面兒的人,他都會記得,清輝倒也罷了……畢竟是白樘的獨子,他先前去白府拜訪過,有些認得不足為奇,可衛鐵騎從未跟他照面過,他竟也認得。
衛鐵騎見蕭忠神qíng安詳,若不是硬梆梆地,只怕還以為是睡著了,當下有些不明所以,便上前一步,將蓋在他身上的袍子掀起來。
清輝早在旁有些心神不寧,正yù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隨著衛鐵騎手起,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噴了出來,清輝倒退一步,便轉過身去。
正在此刻,耳畔腳步聲響,清輝還未來得及看,卻有個人跑到跟前兒,將他扶住:“怎麼樣?”
清輝定神,道:“沒什麼。你……你也來了,且快去查看。”
原來這來到的,正是季陶然,跟他一塊兒來的,卻是白樘,此刻在旁邊瞥了一眼,卻往前走到蕭利天身前。
季陶然叫了一名隨差,扶了清輝走開了幾步,才又上前,查看現場以及屍首的qíng形。
此刻衛鐵騎因看了一眼,——雖他也是個刑獄中的老手,卻因毫無防備,一時也雪了臉色,倒退開去。
原來這蕭忠因被遮住了大半身子,單看臉色十分平靜,然而掀開袍子後,卻露出底下,竟是被開膛破肚,傷口極長……因是從水中好不容易倒騰上來的,那些零件兒松鬆散散,也不知齊不齊全,有的還拖拉在傷口之外。加上蕭忠身形本就肥胖高大,場面更加悚瘮驚人了,就算是這些殺人如麻的遼人也都無法鎮定。
蕭利天先見清輝倒退,又見衛鐵騎如此,便低低哼了聲。
正此刻,卻見季陶然走到屍首旁邊,他卻絲毫不為這般慘烈之態所動,神態自若,凝神細察。
蕭利天見他生得清秀,看著仿佛是個文弱書生,但這定力卻非同一般,不由留意起來——他卻不認得季陶然。
正端詳中,白樘上前,道:“不知事發經過如何?”
睿親王還未回答,旁邊一名遼國官員道:“不必問了,是他們——是他們gān的!”抬手一指,竟是指著劉侍郎眾人的方向。
第412章
此話一出,在場的遼人紛紛鼓譟起來,數人舉手拔刀,仿佛要撲上去廝殺。
面對這般狺狺咆哮之態,白樘卻視而不見似的,只道:“若已經有了真兇,自然是極好的,是你們親眼目睹?那麼是誰人殺人,如何下手,且請說來。”
他的聲音仍是素日的冷淡沉穩,句句理在,這些人卻哪裡能說得出來,只道:“先前是蕭忠傷了他們,這些舜人十分狡詐,不敢當面對敵,只暗中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暗害了他。”
又對白樘叫嚷道:“你也是大舜的官兒,當然是要護著你們自己人了!”
白樘不去理會,只看著睿親王道:“殿下是怎麼看?”
蕭忠跟在睿親王身邊良久,見他死得如此慘烈,睿親王心中也是駭異jiāo加,且又有些罕見地憤恨。卻仍是忍著怒痛,道:“此事的確有些可疑。先前蕭忠跟侍郎等眾人有些口角,且……我也正聽見侍郎底下的人在偷偷商議,說若是能將蕭忠殺了泄憤,就最好不過的話……”
先前眾人躲著私下議論的時候,睿親王遠遠地斜靠在椅子上,看似仿佛睡著,沒想到他竟然聽得如此清楚。
劉侍郎大出所料,臉色不由微變,他手底下的兩名侍衛更是面面相覷。
白樘問道:“可有此事?”
劉侍郎忙分辯道:“那不過是一時激憤之語罷了,他們畢竟是使者,兩國相爭還不斬來使呢,何況如今兩國jiāo好,我們難道是那樣不通事體之人麼?”
睿親王道:“那如何他們前面說完,後面蕭忠就立刻死了?兩者之間難道絲毫關聯都沒有?”
又對白樘道:“白尚書,我們是在貴國的地面上出了事的,請務必要給我們一個jiāo代。”
這話里,也隱隱地有些不利要挾之意。
白樘面不改色,道:“不論是遼人出事,亦或者是舜人出事,只要是在我大舜地面上的,不過都是一視同仁,務必會查明真相罷了,請親王放心就是。”
睿親王回頭看一眼蕭忠,眼睛便紅了。
他手底下的將官見狀,叫道:“難道就這麼放過他們了?他們大舜人自然護著大舜人了!誰肯信?”
劉侍郎因見白樘在前,便不與他們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