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還有些若有所思,說到最後,卻是冷冽的語氣了。
雲鬟略覺揪心:“你說的,是……”
趙黼道:“我先前出宮的時候,遇到了沈舒窈。”
第450章
趙黼先前出宮的時候,正沈舒窈帶著小世子,進宮面聖。
兩人在宮門處相遇,趙黼見了車駕,駐馬行禮。
宮女掀起鑾轎帘子,沈舒窈在內含笑,噓寒問暖,道:“殿下向來辛勞,王爺昨兒還念叨,殿下不似先前般去王府去的勤了。若得閒還請常來往些,讓我們也盡一盡心意。”
趙黼道:“多謝王妃。”
正這會兒,那小世子不知怎地,竟叫了聲,咿咿呀呀,十分可愛。
沈舒窈笑道:“瞧,連宏睿都想念哥哥了呢。”
趙黼雖不待見她,對那小孩子倒是頗為憐愛,便也笑了一笑,道:“王妃且請入宮,別叫皇爺爺等宏睿等的著急。”
沈舒窈也道:“既如此,我也不擾殿下,只是王爺跟宏睿牽惦之意,還請知曉。不要疏離了才好。”
沈舒窈原本說話就溫和舒緩,如今做了王妃,更加透出些高貴氣象來。且又拿出“長輩”的身份來,其和藹仁善,旁人聽著,也自信服讚嘆。
趙黼道:“知道。”立在旁側等車駕去了,才打馬離開。
一路往回之時,趙黼不由想起先前在宮內的時候,趙世說過一件事兒。
原來前幾日,京內出了一件並不大不小的事兒。
有人在京兆府告了一狀。這告狀之人身份不過尋常,乃是個京內的閒散人家,姓鄒,祖上也是,近來落魄。
這被告之人,卻偏是有些來歷的,細算起來,竟跟沈舒窈有些關係。原來不是別人,乃是王妃的母舅殷家。
據那告狀的鄒先生說,他因有一塊田地,挨著殷家的田產,這殷家便想將這塊兒田據為己有,鄒先生不肯,他們便以勢壓人,qiáng行買賣,定了契約。
當時京兆府因知道是跟沈王妃有關,不敢怠慢,先命人請了殷家的家長來,便問緣故。
不料這殷家的人甚是莫名,道:“並沒有qiáng買qiáng賣,委實是兩下qíng願,銀貨兩訖的,不知這鄒家因何出爾反爾,竟又來告狀?”
京兆府見兩頭各執一詞,又因靜王的面上,不敢如何,因此那幾日只是擱置。
誰知鄒家便有些不依不饒,屢次前來催及早判決。
正當京兆尹進退兩難的時候,靜王府派了一名執事人過來,起初京兆尹只當是來疏通qíng分的,心中已經想好了妥協的措辭。
誰知這執事問了幾句話後,便jiāo代京兆尹道:“大人不必驚慌,此事王爺跟王妃都知道了。王妃聽說,大為惱怒,特叮囑王爺來告訴,叫萬萬不可徇私枉法,如果大人因王爺的關係而有半點兒不公,王爺跟王妃也是不答應,必然要驚動御史。”
京兆尹大出意外:“王爺跟王妃果然是這麼說的?”
執事道:“這還有假?靜王殿下向來的為人大人也該知道,可一定要秉公處置才好,若因徇私弄qíng壞了王爺的名譽,王爺可是不饒的。”
京兆尹原本正吃不准王府的意思,聽執事說的這般厲害,便明白了。當即便又審了兩次,就判了那殷家“qiáng買qiáng賣”,命將田產返回鄒家,並罰沒銀兩若gān。
此事雖不大,卻也是不少人都知曉,因軍民等都知道殷家是靜王妃的親眷,本都以為這鄒家是要倒大霉的,誰知道竟然是這般,細細打聽,便知道了靜王同王妃叫秉公處置不許徇私等話,自然都越發敬慕靜王夫婦為人了。
皇帝對趙黼道:“朕聽聞此事,問起你四叔,才知道他原本是不想理會此事的,卻是王妃勸他派人往京兆府走一趟,免得府尹為難。”
趙黼道:“當初四叔娶親的時候我就說了,必然是個賢內助,如今看來,卻也是個深明大義滅親的賢內助。”
趙世“嗤”地一笑,又道:“深明大義就深明大義,何為‘深明大義滅親’?照朕看來,你也不用酸溜溜的。娶妻當娶賢,至於你……且拭目以待罷了。”
把沈舒窈這一宗說完後,眼見也將到鎮撫司了。
趙黼便握著雲鬟的手:“有些人,看著面和心善,說的做的義正詞嚴,實則不知是怎麼一副花花腸子,算計著吃人呢。還是我阿鬟好,看著面冷心冷,卻是個最、最靠得住的。”
雲鬟瞅了他一會兒:“六爺是在拐彎兒罵我心直愚笨麼?”
趙黼忍不住大笑:“哪裡敢?何況我說的這樣隱晦,你還能聽出來,又哪裡算得上愚笨了?”
望著她凝眸起慍之態,卻又忍不住在耳畔悄然道:“可知我就最愛你這樣……看著聰明的不知如何了得,實則卻是一條筋兒的愚直傻人?”
雲鬟眉頭一皺。幸而此刻已經到了鎮撫司,馬車停了下來,雲鬟道:“六爺去罷。”
趙黼嘆了聲,起身將要下車,卻又順勢攔著撲過來,輕輕在唇上吻落。
雲鬟知道馬車在此停留久了,外頭人多眼雜,誰知道會怎麼樣,任由他片刻如意,便在他手臂上捏了把。
趙黼將她鬆開,聲音沉啞說道:“你聽了我母妃的話……又怎麼樣?”
雲鬟微微色變,默然看了他片刻,才垂眸道:“殿下既然問過靈雨了,難道不知……我已經答應了太子妃,憑她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