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兒一怔,繼而道:“少爺怎麼又提起來,那時,原本是因為我們姑娘的病,我心裡憂慮,不由便掉了淚,偏給少爺看見了。”
清輝道:“那會兒你是去何處,卻從這裡經過?”
慧兒張了張嘴,道:“我、我原本是想去找太太房裡的姐姐,商量給我們姑娘請大夫的事兒……又怕姑娘嫌我多事,便沒進門就回來了。”
清輝點了點頭:“好。”
慧兒見他無緣無故問起這些,略覺忐忑。
清輝負手yù去,走了一步:“你們姑娘如今在房內?”
慧兒忙道:“是,這兩天都不敢出門兒,整個悶壞了呢。”
清輝垂首琢磨片刻,便道:“我好不容易回來了,且去看看妹妹。你帶路罷。”
慧兒喜不自禁,忙在前領路。
頃刻進了院子,門口小丫頭見了,道:“清輝少爺回來了。”也笑嘻嘻地打起帘子。
清輝一逕入內,拐到裡屋,門口看了眼,見廳內無人,便道:“可還不能起身兒麼?”
慧兒不知如何回答,裡頭卻道:“自然早就起了。”
說話間,便見顧芍走了出來,臉上的痕跡宛然,只是比先前那才傷的時候畢竟好了許多。
清輝一眼看到,仍皺了眉頭。
顧芍行了禮,帶笑道:“表哥兩天未回,必然是衙門裡事忙的很?”
清輝在桌邊兒坐了,道:“也還使得。”
顧芍道:“可知家裡頭惦記的很?若是不忙,還要按時回家的好。”
清輝道:“妹妹可知道,我近來忙的是哪個案子?”
顧芍驚奇,卻莞爾一笑,道:“我如何知道?何況這是表哥的公務……我也是不好過問。”
她面上有傷,但笑得三分懂事,三分嬌羞,可愛可憐。
清輝淡淡看著她:“我查的,是一名叫阮磬的禁軍的死。”
顧芍問道:“這又是何人?”
清輝道:“他……跟柳縱厚關係匪淺。”
顧芍臉色微變,繼而勉qiáng笑道:“原來是這個人。不過,這阮磬又是如何死的?表哥如此說,難道……這個人跟這位阮禁軍的死有關麼?”
清輝道:“尚且不能確定。”
顧芍凝眸想了片刻,道:“其實,我心裡一直都疑惑,只是不得出口。”
清輝問道:“疑惑什麼?”
顧芍半帶苦笑:“原本兩家好好的,忽然間,這柳家就提了解除婚約……連顧家的人也不知究竟,竟也紛紛地說是我們不知哪裡有虧,才得罪了柳家。表哥是公門的人,在外行走,消息最是靈通,不知可聽說了什麼?”
清輝不答。
顧芍道:“表哥……是不是知道什麼?”
清輝道:“我所知之事,未必跟他退婚有關。”
顧芍輕嘆:“可知顧家那邊兒,他們私底下說起來,原本都說這門親事能成,是多虧了舅舅的原因。說柳家是因為看在舅舅在朝中地位的面上,才願意結親。可如今鬧得這般,雖然沒有人敢議論什麼,我心裡有時候便想,柳家知道這樣做欠妥,他們又怎麼敢當面得罪舅舅?但他們偏這麼做了……”
清輝在察覺顧芍大有心機之前,同她對話,渾然無心。
就算顧芍有時候問些令他覺著有些古怪的話,他也只當少女爛漫,口無遮攔罷了。
此刻顧芍所說的話,若放在前幾天,這會兒清輝只怕要當她多心多想,必然又要安撫。
可是現在……心中滋味卻赫然有些微微地涼,這些話,究竟是少女胡思亂想的話,還是她懷疑試探的真心話?
清輝道:“你……總不會覺著,他們是因為父親的原因才退親的?或者你懷疑,是父親cha手,這柳家才敢退親?”
顧芍全是一派嬌憨無措之意,忙道:“不是,我不過是信口說說,表哥不要當真。”
清輝道:“柳家因何結親,我並不知qíng,因何退親,這個只怕要當面問柳縱厚才知。”
顧芍笑道:“表哥說的是,我不過是胡思亂想而已,表哥萬萬別真的見怪,更別告訴舅舅才好。”
清輝道:“你既然知道這些話不對,為何還要問我?”
顧芍怔忪,卻又道:“表哥,莫非你真的惱了?”流露不安之色,楚楚看著白清輝。
清輝轉開頭去,停了停,才說:“罷了,並沒什麼。我該回去了。”他站起身來,轉身要走。
身後顧芍叫道:“表哥!”
清輝腳步略止,顧芍訥訥道:“表哥、是我……是我做錯了什麼?如何表哥你待我,好似跟先前不同了?”
清輝沉默片刻,仍是要去,顧芍又叫了聲“表哥”,她邁步過來,望著清輝:“是不是、是不是因為前兒的事,或者,是有人對表哥說了什麼?”
清輝道:“你指的是什麼?”
顧芍舉手在臉上輕輕撫過,低低道:“就是那位趙姐姐。”
清輝本不想提起此事,可顧芍卻自己又提起來。清輝道:“我根本沒去找過她。”
顧芍意外:“那麼……又是怎麼樣?”
清輝終於轉身,直面顧芍,道:“妹妹,據我所知,你跟她統共只見了兩次面,如何你竟這般敵視她?”
顧芍眼神一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