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振翼道:“我……因為我討厭她,所以要監視著她。”
賀蘭chūn華笑道:“她有點事出去了,你暫時可以不用緊張。”
“去哪了?”毛振翼一臉失望,“那六叔要去做什麼?又要審案嗎?”
賀蘭chūn華道:“是審案,不過你不能跟去。阿潤去了程府,片刻就回來了,你乖乖等候著,不許亂跑,也不要欺負雙兒,知道嗎?”
毛振翼不qíng願地答應了聲,垂頭喪氣離開,落寞地背影看來有些孤單。
賀蘭chūn華對宋和說:“你瞧,這就是孩子,嘴裡說著討厭阿潤,卻還一個勁兒地找她,簡直是口是心非。”
宋和面無表qíng道:“可不是嗎,男人都是如此。”
賀蘭chūn華道:“像我就從來不這樣,那個毛丫頭到底去哪裡了我才不關心呢,對了,你說程府找她有什麼事兒?程家也算當地名門,那丫頭毛手毛腳,又愛胡說八道,不會闖禍吧?”
宋和翻了個白眼看天,低聲道:“剛才我說什麼來著……”
兩人到了前堂,賀蘭chūn華才一改碎碎念之態,手臂一抖,肩頭微抬,面上七qíng消退,只留一點無qíng,雙眸冷然,渾身亦透出肅殺之氣,不折不扣地一個冷麵酷吏似的,簡直跟之前那個判若兩人。
宋和心底一笑,伴著他走到堂前。
這一次並不是正式審案,只是私底下審問一名剛找來的證人而已,因此只有兩個衙役押著那帶來的船夫。
船夫惶恐,不知犯了何事,膽戰心驚地看著賀蘭chūn華,渾身瑟瑟。
賀蘭chūn華盯了他一會兒,也不做聲,船夫不知不覺便軟倒下去,跪地道:“大、大人……叫小民來有何要事?”
賀蘭chūn華道:“船夫,你不必驚慌,只要你說實話,本縣便不會為難你。”
“是,是!小人一定說實話。”船夫急急應承,“不知大人要問什麼?”
賀蘭chūn華問道:“六月三日,你為何停渡一天?”
船夫一愣,旋即說道:“原來大人是問這個,是因為在前一天,小人遇到一個算命先生,他說小人面帶黑氣,該有血光之災,小人忙請教他化解方法,他說三日是大凶之日,見水必死,唯一破解的法子就是停渡一日,於是小人便按照他所說,沒有上工。”
“那你整日就呆在家中?”
“小人怕以後還不能化解災厄,於是去了城西的廟裡燒香。”
“那你記得那算命先生是誰,現在何處?”
“之前倒是見過一面……只是不熟,小人聽說他有個外號叫徐半仙。所以小人對他的話言聽計從。”船夫說完後,呆呆問,“大人,為何問起小人這些?小人……該不會有事吧?”
賀蘭chūn華淡淡點頭:“有沒有事,還要再看,你如今隨衙役出去,把徐半仙找到則罷了,找不到……”
船夫的臉色發白:“大人,我不知道徐半仙家在何處……”
衙役之一忙道:“大人放心,這個該不難找,我也聽過此人名頭,出去打聽打聽便是了。”
“很好。”賀蘭chūn華嘉許地一點頭,衙役頓時jīng神百倍,推著船夫出外再行找人。
這件事罷了,賀蘭chūn華跟宋和轉回衙門,宋和似有所悟:“原本我不懂你為何不肯結案,原來此中還有疑點。”
“哦?說來聽聽。”
宋和道:“疑點之一就是,朱氏身死那日為何船夫正巧不在渡口上工。”
“好,”賀蘭chūn華唇角挑起:“那第二呢,你若猜到才算你厲害。”
宋和擰眉:“我總覺得……這蘇明似有些古怪。”
“如何古怪?”
“他夜宿兇手陳青家中……一個酒醉的人,會把朱氏相約的機密說的如此清晰……這未免有些……”
賀蘭chūn華笑:“還有呢?”
“還有什麼?”
賀蘭chūn華道:“你不覺得王良才的反應太過鎮定了麼?”
宋和不解:“死者朱氏的夫君?說來似乎有點,若是常人聽聞自己的妻子跟人有jianqíng,必然大怒,他好像並不是十分惱怒。”
“而且,丫鬟指蘇明跟朱氏有私qíng,不管是真是假,見了蘇明,都該發作才對,他卻毫無反應。”
宋和忍不住停步:“公子你是說……”
蟬鳴聲聲,午後的陽光兀自熱氣騰騰,唯有走廊中還一片清涼。
六角窗照進來不一樣的光線,外頭就是後院,能看到幾棵竹子在隨風搖曳。
“我可什麼也沒說,”賀蘭chūn華負著雙手,手指微微磨蹭,轉頭看著院中,“我還需要……”
賀蘭chūn華話音未落,忽然睜大雙眼,就在眼前的窗戶邊上,有人探頭出來,喜笑顏開地喚道:“大人,你怎麼在這兒啊?”
賀蘭chūn華方才專心思索案qíng,竟沒有聽到動靜,乍然看到冒出個人頭,這場景十分懸奇,賀蘭chūn華一驚之餘,幾乎倒退出去。
“阿潤!”語氣不由多了一絲惱怒,卻又飛快壓下去,“你為何在這裡?”
阿潤道:“不止我一個人在呢。”她說著便低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