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那些攔路的賊也十分機靈,他們又非土匪,不會總在一個地方作案,還有那一等的,是臨時起意,或因色,或因財……搶完了便逃之夭夭,早不在本地了,因此要破案也是難如登天,無跡可尋的。
但這一次賀蘭chūn華bī迫的緊,公差們不敢怠慢,拿著衙門裡給畫的犯人影貌圖,整日滿街亂走,逢人就查問,看見個臉生的就湊上去比對,就猶如撒下恢恢天網。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給他們尋到端倪,把一個剛來大豐的外地人捉了個正著。
公差們將犯人押上大堂,賀蘭chūn華傳了苦主前來,兩下一認,毫無差錯,正是案犯。
當下賀蘭chūn華便喝問案犯姓甚名誰,為何行兇,搶走的財物何在。
那犯人自稱“朱大”,雖然慌張,面上卻仍是狡黠之色,說自己並未搶劫,一副要抵賴之狀。
賀蘭chūn華見他仿佛是個慣犯模樣,當下也不囉嗦,即刻叫人先按倒他,打上十棍殺威。
那些衙差們以往一年到頭也沒正經升過幾次堂,沒想到新任縣太爺一到,便折騰的如此熱鬧,當下抖起威風,兩名力大的公差出列,手心裡吐一口唾沫,握著水火棍,就要伺候。
另有兩名公差把那廝被揪著手腳,摁在地上。
朱大吃了一驚,沒想到這縣官這麼快便要動真格兒的,為免皮ròu之苦,急忙大叫要招認。
賀蘭chūn華道:“似你這般狡獪之徒,不打不認,先打五棍讓你嘗嘗滋味,若還有半分抵賴,便再加倍!”
當下兩邊的衙差弄將起來,劈里啪啦,拼力打了五棍,把朱大打得喊聲動天,終於停手,臀部已經高高腫起。
吃了一頓棍棒,朱大算是認得了賀蘭chūn華不是個好相與的,當下急急忙忙,承認犯案,jiāo代了藏匿財物的所在。
賀蘭chūn華命公差到朱大藏匿財物的地方前去找尋,果真把剩餘的銀兩找尋回來。雖然錢比之前略少了,但能找回來已經是天大之喜,那報案人千恩萬謝,喜出望外。
朱大吃了苦頭,當下盡數收了那無賴之狀,只求道:“小人已經盡數招認,還求大人從輕發落,小人只是流落到此地,因為餓得狠了,才會去做這劫道的勾當,其實被bī無奈……小人是個良民。”
賀蘭chūn華聽他口音,仿佛是個江南人,便問道:“且慢,你是哪裡的人?”
朱大道:“小人……其實是蘇州人。”
“因何到此,可有路引?”
朱大低著頭,眼睛亂轉:“回大人,小人……是因為家鄉遭了水災,所以一路逃難過來的,因此沒有路引。”
賀蘭chūn華微微冷笑:“我雖不住江南,卻也從沒聽說蘇州今年遭水災的。”那手握著驚堂木,半落不落,若是落下,必然又得好一頓打。
朱大一聽這帶著寒氣兒的聲音,冷汗即刻冒了出來,只覺得屁.股上也一陣陣地疼痛,咬牙忙道:“大人饒命,小人不敢再扯謊的,小人其實是來……找親戚的,小人,有個表姑,聽說她來了此地,小人就來投奔……因為沒有了盤纏才會去劫道,大人明鑑,明鑑!”
賀蘭chūn華淡聲道:“這便好辦了,你那親戚姓甚名誰,若是查有此人,一切好說……”
朱大戰戰兢兢,道:“小人的表姑,姓白……她、她大概半個月前來的這兒,她還有個女兒,叫芳姬……”
賀蘭chūn華招了班頭過來:“你可知道大豐有這姓白的女子?”
班頭想了想:“小人不記得。”
賀蘭chūn華便看朱大,朱大被他的眼神一碰,殺豬般叫道:“大人,我說的是真的!她親口說是來這裡了,她、她是你們這兒一個商人的妾,那人去我們那做生意……他好像姓陳……不不,是姓程的!”
賀蘭chūn華道:“姓程的商人?”
身後的宋和道:“大人,莫非他說的就是程家?”
那班頭也說道:“是了大人,小人也想起來,這程府的程老爺最近接了一個妾回來,聽說就姓白,還帶了個女兒,的確是叫芳姬。”
朱大聽著,臉色yīn晴不定,忙說:“肯定就是她們……大人,小人的確是來投親的,不是作jian犯科的人。”
賀蘭chūn華道:“休要聒噪,片刻便知真假。”
朱大急忙閉嘴。賀蘭chūn華便對那班頭道:“你帶個人去一趟這白家,問明白她們是否有這麼一個親戚,若是有,就讓她們來認人。”
班頭領命去了,如此一刻鐘後,班頭回來,道:“大人,小人去了白家,白家母女說他們不認得有叫‘朱大’的蘇州親戚,並且也不願意來認人。”
賀蘭chūn華就看朱大,朱大一臉愕然,仿佛沒想到會是如此結果。
賀蘭chūn華雙眸眯起:“你莫非又在矇騙本官?”
朱大魂飛魄散:“大人,小人真的不敢,或許……她們一時半會沒想起來,你讓小人……讓小人去找她們……”
賀蘭chūn華喝道:“本官看你一臉鬼祟,分明不是個好人,這劫道之事必然也不是頭一次,你是否在蘇州或者別處犯案才逃到此處?要記住抵賴也無用,本官會把你的影像圖送到蘇州……”
賀蘭chūn華說著,便細看朱大,卻見他雖然惶急,但聽到最後一句,卻並不見怎麼駭然,這隻有兩個可能,第一,他並不是來自蘇州,第二,他不曾在蘇州犯案過。
“大人,小人真的是認識她們的!”朱大歇斯底里,“求大人再給我一次機會。”
賀蘭chūn華見他惡形惡相,便道:“你無人證而信口雌huáng,再打十棍!”
朱大大叫道:“大人,饒命!”竟奮力掙紮起來,公差將他死死按住,又狠狠地打了十棍,到最後朱大已經喊不出來,趴在地上,如死了一般,只是不時含糊地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