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假”對知聆來說,並不陌生,天南海北都去過,什麼樣的美妙景色沒見過?如今在古代這裡,只要不是自由身,沒脫這個身份,不管是到哪裡,就算是景色再美,都只是在金絲籠里罷了。
然而不管如何,倒也是件值得略微開心的事,畢竟不管是在現代還是古代……能令她高興的事,還真的極少見,尤其是在最近。
從角門出去,上了馬車,胭脂跟纓兒便一直都不停口地說,又頻頻掀起帘子偷看外頭景色。
知聆由得她們去,只閉目養神,如此過了半個多時辰,聽到外頭有招呼的聲音,馬車隨之緩緩停下,有道:“可算是來了!快、快去伺候!”
纓兒掀起帘子,見面前是一座不算太大的門頭,也並不顯得新,瞧著古樸,門口站著四個青年,頭前說話的卻是個長鬍子的四五十歲管事模樣的人,在他身後,幾個僕婦上前,幫著搬東西,扶人下車。
隨身帶的東西也並不多,只是幾套換洗的衣物,一些日常要用之物,並知聆需要吃的藥之類,兩個女人幫著先拿進去,那管事後面仍還跟著一個,十分周到地引著知聆三人進門。
進門才知別有dòng天,迎著門口豎著一座極大的屏風,看似是天然石頭似的,石面光滑,光可鑑人,旁邊各有門房,晚間自有人在此守夜。
拐過了屏風,出了大門的二重門檻,眼前卻又是一片假山玲瓏,連綿地擋著視線,地上是用鵝卵石鋪成,因此從進門至此,竟只是一片yīn涼,陽光透不下來。
一直到又拐過了假山,經過數杆地翠竹,眼前忽地豁然開朗,顯出了極寬闊美妙的院中景致,陽光也似陡然而至一般,照著滿目光明,同先前所見bī仄yīn涼的場景形成極大反差,卻也更覺此刻景致之驚艷了。
往前數步,旁邊的牆壁上攀出許多薔薇花來,整整一面牆都是,如一堵花牆似的,再往前,右手邊卻是極大的湖,往上一看,湖面上自有小橋架著,通著旁邊的長廊,連接著湖面的水閣之類,微風chuī過,水面波紋涌動。
胭脂跟纓兒十分喜歡,只覺得這地方像是畫兒似的,但當著外人的面,卻並不大呼小叫,只是一邊走一邊看。
那管事的老頭說道:“奶奶住的地方在前頭,大爺說要給安排個住著舒心的地方,我想現在天氣炎熱,那水閣邊上的‘映霞堂’是極好的,有兩層,都不錯,奶奶看看喜歡哪裡……或者再看看別的地方,有喜歡的,可都使得。”
從這條路上右拐,沿著湖面走了陣兒,湖邊上的細柳婆娑,十分愜意,又往左,從一座客廳里穿堂而過,廳外的院子裡種著一顆枇杷樹,樹葉翠翠,極恬靜地立著,知聆掃了幾眼,過了個月門,眼前卻復又寬闊起來,才見到前頭一座小橋,幾塊假山石,橋下棲息著幾隻翎羽鮮亮的水禽,仔細看,竟是鴛鴦,還有幾隻綠頭鴨,追逐嬉戲,伸頭探腦。
管事說道:“那邊就是了……奶奶請。”從橋上經過,纓兒跟胭脂便一起看那橋下的鴛鴦戲水,兩個心裡越發高興,忍不住掩口而笑。
知聆邁步進了水閣的堂內,見裡間的圓門皆是玲瓏雕花剔透的,也散發著一股淡淡地木頭清香,邁步入內,卻見前頭是一堵極大的牆面,整個牆上繪著的是瓣兒透粉的荷花,荷花粉紅,荷葉碧綠,栩栩如生,細看,那荷花瓣跟荷葉上的脈絡都一絲不苟。
管事的不再往內,只在此處站了,垂著手道:“從這屏風往裡,是一重居所,從此處的樓梯往上,便是二重,奶奶自在且看,若有吩咐,就跟他們說,讓他們傳我就是了。”
知聆才看到那屏風旁邊還別有dòng天,旁側更是有一道樓梯,只容兩人並肩,斜斜攀延往上,知聆才道:“多謝,辛苦你了。”管事連聲說:“哪裡哪裡,應當的。”倒退幾步,才出去了。
纓兒忙不迭地跑進去,見裡頭有兩個套間,一個偏間,都十分寬敞gān淨,臨水閣的窗戶又大,風從外頭來,格外清涼。
纓兒看了一番,又跑上樓去,把整座樓都看了個分明,歡喜無限。
知聆看樓下這房間已經是很好,臥房寬敞,她看了看那張大chuáng,忽然想到段重言說會帶逸兒過來,若他來了,倒可以摟著在這裡一塊兒睡。
胭脂道:“主子,這兒靠湖,這一層恐怕濕氣重,不如還是到樓上去。”
知聆看那樓梯狹窄且高,心想若是段逸來了,那小短腿上上下下怕是不利落,於是還是定在樓下。
選好了地方,知聆便飽飽地又先睡了一覺,昨日她只覺得死了無數的腦細胞,整個人昏昏沉沉,幾次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要“暈厥”過去的感覺,若不是她硬撐著,恐怕又要“重蹈覆轍”,但是,心中終究有一股牴觸感,不願就“歸去”。
昨晚上本要足足地睡,又被段重言一去……驚到了,早晨起來還覺得頭沉沉地,此刻到了新地方,總算又先放寬心,這一覺便到了晌午。
知聆起身之後,見屋裡頭靜悄悄地,竟不見胭脂跟纓兒的蹤跡,她略覺詫異,走到窗戶邊,往外看去,卻不見人,只瞧見遠遠地水面浮著些荷花,風chuī荷葉翩然舞動。
知聆帶笑看了會兒,順風又聽到有嘻嘻哈哈地說笑聲音遙遙傳來,卻仍不見人影,心知必然是樓閣重疊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