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重言見狀,便道:“的確另有內qíng,孫兒不說,是怕嚇到了祖母,祖母且寬心,橫豎有我跟父親在,不至於就扔了三弟不管。”
老太太皺眉:“你這話說的不懂,為什麼叫嚇到了我?”
段重言垂頭:“此事gān系重大……請恕孫兒不能說。”
老太太氣得一咬牙:“興瑋還在監牢,你卻又跟我說這些虛言假套?我又不是沒見過什麼世面的,怎麼就嚇倒了?你快說!”
段重言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孫兒就直言了,孫兒覺得……三弟這回得罪的人,是、是當今聖上。”
段重言說罷,老太太“啊”了一聲,變了臉色,身子晃了晃,差點往後仰倒,段重言慌忙起身扶住老人:“祖母,祖母!”抬手在背後替她順氣。
老太太喘了幾口氣,嘆道:“孽障、孽障……”又道,“你……確認真了?真的是……聖上?”
段重言道:“那人一句話,就讓順天府把人拿了,架子比永安王爺還大……又加上三弟所說,縱然沒有十分,也有□分了。”
老太太思謀了會兒,手握住段重言的手腕,心頭亂跳:“那你說,老三這回會如何?會不會……”
段重言搖頭:“這個您放心,估計只是小懲大誡,我特叫人去查探過,說本來在那裡的時候三弟就該挨打的,卻明兒大概就會放出來。”
“真的明兒就會放出來?”
“我是這麼推測的,若要罰三弟,早就動手,何必容qíng?如今怕也是惱三弟衝撞,才略施懲戒,不至於就……”另有一句話段重言未說:倘若因為此番懲戒讓段興瑋幡然悔悟,以後不要再總做些無謂之事,那這一場牢獄之災也算吃得應當。
老太太含淚點了點頭,又道:“先頭你爹聽了消息,不知是怎麼回事,聽人查探回報,便出了門,大概是去了你岳父家裡頭商議了,如今看來,倒似不必,免得他們不知道內qíng,反而不美,對了,你快派人去跟你父親說,別讓他輕舉妄動……只是難道就沒有法子讓老三此刻就出來?他素來嬌生慣養,這一夜,還不知要受多少罪。”
段重言一聽父親去了練家,心頭一動,便說道:“這倒未嘗不可,練大人是相國那邊的,跟順天府有些jiāoqíng,倘若他出面,縱然救不出三弟,也會讓順天府不至於這樣針對三弟,會待他好些。”
老太太一聽,這才撫著胸口,道:“兒孫多了,都是冤孽,唉……”又對段重言道,“你是個好的,我方才氣急了,說重了兩句話,你別在意。”
段重言道:“祖母有訓,孫兒只當受著。另外,孫兒所說這件事乃是機密,祖母記得休要對其他人說起,不然的話……”
老太太肅然道:“這個你放心,我自知道。”
段重言辭了老太太出來,又跟太太略說了幾句,便到了外院。
他原先本想去找永安王爺出面的,卻又想到:“若真的是皇上,王爺跟他是兄弟,兩人卻都對那個鐘京娘……王爺若知道此事倒也罷了,若是不知道,豈非好一頓尷尬?王爺之前還要納側妃,兄弟兩個同爭一個女人,實在是……唉!何況這件機密事qíng,又怎能宣揚出去。”
子時將過,段康段尚書回來,同段重言見了,說起去順天府見過段興瑋,練尚書也是一塊兒跟從的,果真順天府給他三分顏面,把段三爺遷到條件較好的監牢里去,練尚書又探聽順天府的口風,仿佛是個不至於太嚴重的,幾人又坐了會兒,才各自回府。
段重言不知該不該把段興瑋得罪的人是皇帝這件事給自己父親說,正在躊躇,段康卻嘆道:“你實話跟我說,今晚上那人,是誰?”
段重言一怔,段康說道:“以你的xing子,若是此事非老三的過錯,你必然是不會善罷甘休,然而你反而默默無言,難道說老三得罪的,真是不能得罪的人?”
段重言一聽,就知道段康也有些明白了,於是再無隱瞞,就將自己的疑心說了出來。段康聽罷,連嘆數聲:“我的擔憂終於成真了。”
段重言忙寬慰:“父親別急,聖上不過只是一時惱了,故而小小懲戒,應不至於有什麼。”
“不至於?”段康冷冷一笑,“你素來聰明,怎麼這回竟糊塗起來,若那人真是聖上,聖上是何等的心胸城府,怎會因為此等小事為難我家?”
段重言身上一涼:“父親的意思是……”
段康說道:“我是戶部尚書,你在監察院裡行走,前些日子你們又參了皇妃省親該節儉,連同我們戶部也牽連在內,皇上氣惱,就把我好一頓申飭……恐怕是把對你的氣撒在我的身上。最近,你們又在盯太湖石之事,件件都是刺聖上眼珠子的事,件件都是你首當其衝……我怕聖上對我家已然不悅,故而藉機發作,給一個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