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鶴笑得不露痕跡:“把金陽殿的新女官送去了女官所,昭儀娘娘卻要往哪裡去?”
段昭儀道:“閒著無事,便出來走走,聽聞先前皇上急急出宮,卻不知為何?”
承鶴道:“娘娘消息倒是靈通,那自是有要事了。”
他不肯透露是為了何事,段昭儀自然明白,當下便不再追問,只道:“我也是擔心皇上……若是沒什麼大事我也就安心了。”
承鶴聞言,唇角便挑起來:“娘娘對皇上一片心意,皇上自然是明白的。”
段昭儀想到前些日子的侍寢之夜,便微笑垂頭:“那也多賴公公在皇上面前美言,我還要多謝公公呢。”承鶴說道:“那是娘娘自己的福分,好了……娘娘自在,我要去前頭伺候皇上了,怕皇上久不見我會著急。”
段昭儀忙相送,承鶴別了段昭儀,不敢怠慢,快步往前頭去了,他心裡自也知道,趙哲恐怕也正惦念著他的回報呢。
承鶴去後,段昭儀沉吟了會兒,便問由青:“你怎麼看?”
由青道:“娘娘別擔心,聽公公的口吻,像是好的。”
段昭儀有些憂心,蹙眉道:“可是為何竟一點消息也沒有……昨兒皇上極快出宮了一趟,今日又出去了一趟,難道……會是因為那件事?”
由青低聲說道:“娘娘的意思已經傳給府裡頭了,聽他們回報,也已經行事,皇上接連出宮,加上公公方才的話,多半是事成了。”
段昭儀眼睛一亮:“真的?”
由青說道:“娘娘只靜觀其變就行了,若是事成,近日裡娘娘便會有好消息了。”
段超逸長長地鬆了口氣,忽然又皺眉:“只是,我聽聞哥哥到底大鬧了一場,昨兒不是都沒有在府里住?沒想到他竟對那個人那麼上心,不過是個妾罷了,有何了得,他的脾氣就是太端直了些,故而我才不把內qíng透露給他知道,不然的話……哪裡會成?哼,這qíng形若是落在別人頭上,恐怕巴不得把人獻出來邀寵。”
由青聽出她話中的意思,暗中行事於段昭儀來說,未嘗不是有一絲心虛的,此刻說這些話,不過也是要讓自己心裡好過些罷了。
由青並不點破,反說道:“這是自然,在朝為官跟娘娘在後宮為妃嬪都是一樣的,誰不想竭力往前?若是有機會的話誰不想抓住?何況娘娘所做也並不僅僅是為了自己,還有整個兒段府,一個小小妾室又如何?退一萬步來說,又不是送她去遭難,若是蒙皇上寵幸,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呢,娘娘這也是成全了她。”
段昭儀聽了這幾句,格外舒心,便笑了笑:“你說的也是,哥哥跟她,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當初就不該他們有那段緣分,若她身份如昔倒是無妨,但她是罪臣之女,又是官奴,哥哥不管不顧地留了,這幾年,讓我們家的人也都提心弔膽地,如今倒是解脫。”
由青點頭:“如果那人能助娘娘得寵,也算是她在段府養尊處優這數年的回報了。”
段昭儀長長地舒了口氣:“罷了,全看她自個兒造化就是了,只是我先頭真想不到,皇上竟喜歡她呢。”低頭看看自己的手,白嫩的手指完美無瑕,戴著碧綠的翡翠戒指,更見誘人,段昭儀怔怔看著,眼底便有一絲落寞。
由青自然瞧見她神qíng有異,便道:“再喜歡又如何?不過是個輾轉別人手裡的奴婢,進不了宮登不了天,等皇上厭了,也不過是那麼回事,哪裡比得上娘娘,風風光光……前途無量。”
段昭儀回頭看她一眼,眉眼帶笑:“你啊……這張嘴真是,讓我不知該怎麼是好,我的前途能到哪裡去,皇上前幾日說妃位空缺,我幫皇上達成心愿,若是皇上肯念著這宗,封我為妃,我便沒什麼所求了……”
由青搖頭,沉聲說道:“娘娘何必如此氣餒?如今皇上又沒有立後,這後宮裡哪個不是虎視眈眈地……娘娘在這個位子上正是極好,若說是升,就極快地升上去了,萬別先自己灰心了。”
段昭儀笑道:“你說的輕巧,哪裡輪得到我?別說皇上沒意思要立後,就算是要立,頭一個便是宜妃,那可是太后娘家的人,次一個就是瑾妃,皇上疼她疼得什麼似的。”
由青冷笑:“皇上不愛宜妃,全仗著太后的面子才封了她為妃,這一個多月都不曾去過一趟,至於瑾妃,她的出身哪裡比得上娘娘?若是她要當皇后,太后必然是頭一個不會答應……何況娘娘正青chūn,若是皇上多寵幸兩次,難保就懷了身孕,到時候,一飛沖天豈不是指日可待?”
段昭儀同她說了這麼久,只覺心頭也亮起來,她看著由青,抬手拉住她的手,輕輕一握,往前走了數步,看著外頭碧藍晴空,喃喃道:“只願如你所說,我真的有那個命……”看著那遙遠的天際,仿佛能想想自己頭戴鳳冠手握風印統領三宮的模樣,一時便躊躇滿志地笑起來。
趙哲先前早一步回宮,被幾個臣子捉了個正著,他表面上鎮靜心中卻翻來覆去,時不時地看看殿門口,總是盼著承鶴出現,如此望穿秋水,過了小半個時辰承鶴公公終於去而復返。
承鶴剛進殿門,就對上皇帝詢問的眼神,承鶴先一笑安撫,然後走到皇帝身後,俯身低聲說道:“皇上放心,都已經妥當了,萬無一失。”
趙哲唇角一挑,面上便露出心滿意足地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