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衣一怔,說道:“不,還有一人。”
沈南皺眉:“何人?”
朝衣咬了咬唇,沉聲說道:“四王,君朔。”
沈南從屋頂之上悄無聲息滑下,小心翼翼地向前潛行。
自從他救出朝衣之後,四王爺府中的防衛比平日多了一倍。沈南輕輕呸了聲,暗罵自己其蠢如豬。
為何會又回來?明知其中有危險,而且危險還不小。
明明燕沉戟死活跟自己無關,當著朝衣的面也說的很明白。但……沈南卻也知道,倘若就這樣放著燕沉戟不管,就算是除掉四王,朝衣都不會死心跟自己回忘塵寰,他這個師妹,看起來柔弱之極毫無破壞能力,能任由他揮來喝去乖乖地一聲不吭。但沒有人比沈南更清楚的是,朝衣有時候做出的事,會叫人恨得刻骨銘心。
比如她竟然會私自下山,竟然會為了那麼一個“死人”作出種種他做夢也想像不到之事。
沈南恨恨想道:“四王君朔對麼?很好,只消得一刀殺了他,gān淨利落,那一切問題便迎刃而解了。”
沈南潛到王府書房,透過敞開的窗戶,望見一人坐在書桌跟前,似在低頭仔細看著什麼。
有個人站在他的對面,說道:“不要說我未曾勸過你,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如今已經到了這一步了,你還不肯狠下心麼?一個女人而已!”
沈南覺得這話說的太他媽對了。女人嘛,紅顏禍水……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咦,他自己好似也是這樣的。這人的話簡直像是說給他聽的。
可是沈南不知那人是何模樣,便只忍著繼續聽。
那戴著面具的人略抬起頭,沈南見他臉上罩著張古里古怪的面具,頭髮卻極長而好看,柔滑如絲,今夜的風不大,但是隨著他抬頭的動作,那髮絲微微一dàng,漾起一絲光芒來,竟有種夢幻之感。
沈南知道這戴面具的大概就是四王君朔了,人道他小時候傷了面孔,奇醜如鬼,因此時時刻刻戴著面具。
君朔說道:“我知道。”
沈南心中嗤之以鼻:“你知道個屁,小爺雖不曾看見你的臉色,但從你如此艱澀的回答聽來,也必定是口是心非。”
果然,對面那人似是沈南知己,便說道:“既然如此,當初為何不gān脆將她殺了?如今放虎歸山……終究留有後患。”
君朔說道:“我……留她有用,如今燕沉戟在我們手中,她不會輕舉妄動。”
沈南的腦中嗡地響了一聲:燕沉戟?……那麼他們正在說的“女人”是誰?
對面那人低低一笑:“你倒是了解她。”
君朔說道:“其實,我先前也未曾想到,燕沉戟在她心中竟是如此重要。重要到她xing命都可不要,因此只要燕沉戟在,她是不敢對我如何的。”
對面那人說道:“你自己有數就好,如今萬萬不能行差踏錯,兒女私qíng,素來只會有礙大事。我不想看我們謀劃這麼久的事qíng壞在一個女人手上。”
君朔道:“嗯,我自然明白。”
兩人談話到此為止,那人出門,沈南見他身形魁梧,只看不清臉,遙遙離開。沈南慢慢靠近書房,書房內,君朔仍舊坐著,似在出神。
正是時候。
沈南冷冷一笑,即刻出手。
沈南自小離家上忘塵寰,武功練得出神入化,江湖之中鮮少有人匹敵,他十三歲開始下山找敵手較量,一直到現在,江湖之中排名也在前十之中。
但是沈南腰間的軟劍將刺中那靜坐的四王君朔胸口之時,君朔忽然出手。
如果說沈南的軟劍如毒蛇吐信,那麼君朔的招數就似天邊閃電。
沈南目光所及,只看到一隻白皙如玉毫無瑕疵的手搭在自己的軟劍上,然後那柄削鐵如泥伴隨他多年的軟劍便斷做兩截。
這等功力,已經出神入化。
而他絕非對手。
沈南一瞬間清楚明白敵人斤兩,大出意外同時大驚失色。
戴著面具的君朔轉頭,沈南望見面前之人紅唇微挑,似是冷笑之態。君朔極慢地說道:“方才聽夠了麼?”聲音極其溫柔。
沈南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的行蹤一早便被人察覺。
——可恨!
沈南瞬間棄劍用掌,君朔不慌不忙起身,三招過後,沈南驚道:“你用的是波若功!你……你是何人!”波若功,封存在忘塵寰上的古蹟之中記載的功夫,連沈南也只懂皮毛而已。師父曾說過,極少有人可練就這等功夫,十個之中,九個走火入魔,與其說是武功,不如說是害人xing命的法子,因此深鎖櫃中,嚴禁徒弟們學。
為何四王爺君朔竟然會這功夫?
沈南驚地瞪大眼睛,而面前君朔兀自淺笑,美麗紅唇跟詭異面具jiāo相輝映,唇里吐出的卻是令人戰慄的話,他淡淡說道:“我麼,……是要你命的人。”
沈南吐血。
他捂著胸口敗走之時,怎樣也想不通為何中州的一個皇族居然會忘塵寰上的不傳之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