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正卿正在想事qíng,見狀便側目看明媚:“方才還罵我無恥,怎麼這會兒卻又對我投懷送抱起來了?抱得我這樣緊,是想做什麼?”
明媚萬沒想到他竟如此惡劣,放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及至晚間,終於入了一處城鎮,到了客棧,明媚如蒙大赦,下馬之後,不顧雙腿微痛,即刻便入房去,遠遠地避開景正卿。
玉葫的傷又給大夫看過,上了藥,並沒什麼大礙了,她勤快,就去給明媚張羅吃食。
這地方偏僻,也並沒什麼jīng致飯菜,但這一路上顛簸,又加驚險,因此眾人也並不挑剔,只是隨遇而安。
明媚只留在房間之中,略微梳洗了一番,正想到chuáng邊歇息,卻聽門扇吱呀響了聲,有人進來。
明媚還以為是玉葫,便道:“你怎麼去了這麼久?”
那人笑道:“妹妹對我莫不是一刻不見如隔三秋?”
明媚回頭,果不其然看到景正卿,手中托著個托盤,裡頭放了幾個碗碟,他笑笑地走到桌邊,把東西放下。
明媚便警惕看他:“二表哥來做什麼?”
景正卿笑道:“自是關心妹妹。”
明媚只當沒聽到,便看向別處。
景正卿卻仍笑微微地,便帶笑說:“不識好歹的丫頭,我怕你吃不慣那些粗糙吃食,特意盯著人做了兩樣jīng致小菜,又親自送上來伺候,你竟如此不領qíng,反要跟我生分。”
一路上明媚疲於應付,心神俱倦,便不想理他。
這會兒玉葫從外頭進來,見景正卿在,卻歡喜異常:“我方才去廚房,說是二爺親自送上來了,二爺好生細心。”
景正卿卻轉身對著玉葫,說:“好丫頭,你英勇救主,有傷在身,二爺自然會多體貼你……難得你領二爺的qíng,不像是有的人……”說著,就看了明媚一眼。
明媚瞧見他的眼神,心想:“我跟他並不十分熟稔,就算他行事邪氣,也不宜就此撕破臉似的,畢竟他是府裡頭派來的,且這會兒只在路上,萬事得他周全。所幸我知道他是什麼人,以後警醒些,不去親近就是了。”
當下明媚便勉qiáng行了個禮:“多謝二表哥費心,只是我累了,二表哥若沒什麼事,便也早些回去歇息罷。”
景正卿見她恢復正色,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就一笑點頭:“既然如此,我就先不擾妹妹了,玉葫你好生照顧姑娘,有什麼需要的,就只管出去叫我。”
玉葫見兩人“相敬如賓”,她也喜滋滋地,滿口答應。
景正卿去後,明媚便冷下臉來,坐在chuáng上,低低哼了聲:“古人說‘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說的就是他了。”
玉葫沒聽清,只問:“姑娘,什麼金啊玉的?是了,咱們的隨身行李都掉到溝里去了,倉促里也沒來得及收拾。”
明媚擺擺手:“罷了,都是些身外之物。”
玉葫見她不在意,心想她連那寶貝匣子都扔了,怪道不把其他的放在心上了。
於是玉葫也暫安心,只看桌上三菜一湯,還有兩個銀絲卷子,雖然不是什麼珍饈美味,但果真調製的色香味俱佳。
玉葫從下頭來的時候也看到底下大堂諸人用菜,哪裡會是這麼講究?可見景正卿是用心了。
玉葫當下便大讚景正卿,道:“二爺對姑娘可真上心,知道姑娘才病好,路上又受了驚嚇,姑娘,快趁熱吃幾口。”
明媚聽了“可真上心”數字,一口氣噎住,有心不吃他送來的東西,可想想,那不過是跟自己過不去而已,於是仍是qiáng忍。
玉葫見明媚吃過了,才收拾了碗筷菜碟,自己也吃了飯,洗了手,重回來伺候。
一天勞累,人都倦了,玉葫體恤明媚病體剛好,早早地鋪了chuáng,明媚脫了外裳,才上了chuáng。
玉葫見她蹙著雙眉,如有愁緒,便問:“姑娘是不是哪裡仍覺不好?”
明媚搖頭:“沒事,你有傷在身,去睡吧。”
玉葫答應,將要轉身功夫又站住腳,小聲問道:“姑娘,先前二爺的話,是不是說姑娘不領他的qíng呢?”
明媚倦倦地躺倒:“我憑什麼要領他的qíng?”
玉葫說:“二爺、二爺是好人啊,先前在路上那樣護著姑娘不說……”
“他哪是護著我?”
“不然又護著誰?二爺的馬上可只有姑娘一個。”
玉葫只看到景正卿對明媚無微不至似的,並不知道他暗中的那些動作。她覺得景正卿乃是個不世出的良人,便一門心思地看好明媚與他,先前景正卿在的時候她也看出幾分端倪,覺得明媚對景二爺不冷不熱地,她便擔憂,很想勸一下明媚,又怕太多嘴惹主子不喜。
被玉葫一提,明媚想到景正卿抱著自己時候的種種,瞬間又極為煩惱:“不要提這個了,好沒意思。”
玉葫見果真如此,嘟了嘟嘴,把那些勸慰的話盡數壓下,只隨口又說:“是了,那個匣子不是丟了麼,怎麼又會出現在馬車上,好生古怪。”
明媚嘆了口氣,又冷笑了聲:“那匣子有它獨門的打開法子,除了該得它的那個人,其他人都開不成,就算真能勉qiáng開了,也必遭不祥,沒得白費心機……”yù言又止,明媚只說,“困了,去睡吧。”
玉葫果真聽話去了,只在桌上又留了一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