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眷之中,幾位爺們的夫人,加上玉婉,明媚,同幾位來祝賀的官員親眷、以及素日來往的極好的一些小姐坐了,陸慎貞歐玉嬌兩人也在其中……也十分熱鬧,只有玉姍入宮缺了席。
景家人丁興旺,朝中又是親友眾多,府門口上車水馬龍,你來我往,往往是這邊上馬,那邊下轎,簡直應接不暇。裡頭大開宴席,賓客觥籌jiāo錯,喧譁笑語不絕於耳,這一場做的委實是顯赫熱鬧,街頭上人人稱羨。
如此一直到了午後,府外忽然間騷動起來,在外頭負責迎送賓客的正是景正卿跟景正昌兩兄弟,午後人稍微少一些,兄弟兩人便在門房裡喝茶,暫時歇口氣兒。
景正昌擦擦額頭的汗,便說:“正卿,你最近手頭如何?”
景正卿一聽這個,大為頭疼:“怎麼又提?前兒不是周濟了哥哥三百兩嗎?”
景正昌苦笑:“你是知道的……”
景正卿道:“哥哥,別的沒什麼,你拿去扔了街上都沒事兒,但有一件,你可千萬別拿去扔在那賭坊裡頭了,我有多少身家,也不夠你折騰的……”
景正昌道:“不是不是!那個我已經戒了,是朝中同僚,手頭緊,管我借了二百兩過去。”
景正卿瞅著他:“你可別騙我,也知道是騙不了的。”
景正昌便笑:“那是自然了,我也不敢。”
景正卿又喝了一口茶,說道:“只是我最近也不甚寬裕,你不如去跟老三那邊……今兒這場,他兩口子怕是不少沾手兒的,二三百兩對他們來說不痛不癢。”
景正昌知道他說的是大房裡景正盛,便道:“我跟你畢竟是比跟他親,讓我跟他開這個口,我也為難,說起來,這一場為何不是你cao辦?父親也忒糊塗了些,平白讓他們得利。”
景正卿笑道:“我出了那場差事,才回京多久呢,又病了一場,衙門裡再空就不像樣了,因此父親才不讓我沾手。到底是公務要緊些,誰像是三哥那樣閒散,但cao辦這場,也是勞心勞力的活兒,讓他們得利便得利吧,也是應該的,只要別太過了……看的過去就成。”
“你倒是想得開。”景正昌悻悻。
景正卿笑道:“哥哥,難得糊塗呀。”
兩個正說著,外頭忽然有個小廝láng奔豕突似地沖了進來,十分慌張。
景正昌一眼看到,當即喝道:“站住,跑什麼?賓客這樣多,給人看了,成何體統!”
那小廝見是大爺二爺,忙翻身跪地:“兩位爺饒命,實在是不得了,小人才慌忙回來報信的。”
景正卿聞言便站起身來,問道:“你別慌,快說是什麼事。”
小廝道:“回二爺的話,小人在外頭,看到了端王爺的——
☆、41、隔水
一剎那景正卿急讓人進去報信,自己跟哥哥趕緊整理衣冠,在門口迎接。
那邊端王爺的車駕還沒過來,屋裡頭景睿跟大哥景良兩個也急急地出來,身後各帶幾個子侄親朋,又是震驚又是激動,誠惶誠恐地迎駕。
頭前的旗牌官翻身下馬,身後的侍從們序列兩邊散開,中間端王爺的轎子落地,景睿同景良兩人便上前接駕。
近身侍從將轎帘子打起,顯出裡頭端王爺趙純佑的身姿來,王爺穿一身月白色錦繡華服,腰束玉帶,頭戴金冠,正中一顆輝煌珠子,流光溢彩,越發顯得面如冠玉,溫文儒雅,目若朗星,璀之璨之,著實是天家風範,華貴不可言說。
端王爺將接駕的眾位一打量,躬身出轎。
這邊上景家諸位爺已經跪地,景良開口,說道:“微臣等不知王爺駕到,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端王爺趙純佑笑笑,略略俯身,探手輕輕一扶:“卿家不必客氣。”將景良跟景睿兩人分別扶了扶,眾人才忙謝恩,起身。
趙純佑便看著景睿,道:“聽聞今日卿家生辰,本王特地來湊個熱鬧……並沒有就想到驚動別人,故而也免了通報之禮,沒想到竟還是驚擾了。”
景睿忙道:“王爺能駕臨,乃是微臣等萬千之幸,王爺何出此言,卻讓臣等無地自容了。”
趙純佑溫和一笑,目光掃過他身後諸位,在景正卿面上略略停了停,含笑向他點了點頭。
當下景家便接了這位王爺入內,裡頭的賓客們早也聽聞,一時俱都震動,紛紛肅然起立,先前還喧譁之聲連綿不絕,此刻卻鴉雀無聲,仿佛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見。
從上到下,個個屏息斂氣,戰戰兢兢迎接王駕,其中那些在朝為官的大臣們倒也罷了,平日還是能見到端王爺真容的,唯獨那些顯貴富豪等,雖跟朝臣有些jiāo往,但因身份之故,要見王爺的面兒可是千難萬難,因此心底格外慶幸。
如此又是好一番的熱鬧。
景良景睿陪著端王爺趙純佑進了內堂,從大門到裡間走了這許久,差不多是一刻鐘的功夫,外頭仍舊安靜的異常,因都知道王爺進了宅子,哪一個敢大聲呼喝?
趙純佑上位落了座,微微一笑,便道:“小王果然是相擾了,本是興起前來相賀卿家,誰知竟叫滿堂賓客不得盡歡。”
景良景睿對視一眼,景良忙道:“王爺駕臨乃是諸人的榮幸,眾人仰望天家威嚴,心中也是默默感懷王爺一片心意,臣等也是不勝惶恐,心頭感激……”
景睿道:“正是,正是。眾人不過是太過感懷。”
趙純佑便笑道:“既然如此,若要讓我安心,則傳了出去,讓眾人盡興吃酒,不必因我在此而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