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明媚不等她說完,便斥了聲,“才規矩沒多時,又要亂說。”
四喜卻笑道:“王爺這書房好倒是真的,光是這幾個書架子,便是價值不菲了……說句不怕露怯的話,把咱們府上老爺的書房也都給比的不成樣子了。”
明媚見她兩個說起這個,其實倒也無妨,便由得她們去,橫豎她沒心思跟她們拌嘴了,便坐在榻上,微微側了側身子養神。
頃刻容兒去而復返,見兩個丫鬟端正站在門邊,明媚一人靜靜閉目,她便笑了笑,把茶奉上:“姑娘喝一口。”
明媚道:“多謝。”接了過來,果真喝了口,暖意便胸口散開,明媚見容兒體貼,便說道:“姐姐不必忙著照料我,王妃那邊必然是忙的,我坐一會兒也就走了。”
容兒笑道:“不妨事,王妃身邊兒不缺人的,我照料好了姑娘才是正經。要知道將來姑娘過了門兒,也一樣都是主子呢!”
明媚一笑,低了頭。
容兒道:“我這也是頭一遭兒看我們王爺這樣上心一家兒的姑娘,先前王妃倒也替王爺張羅了幾個……可王爺都沒有瞧得上眼的,獨獨對姑娘不同!”
明媚心裡微甜,容兒看她一眼,又掃了掃玉葫跟四喜,放低了聲兒,說道:“我偷偷地跟姑娘說,姑娘可別告訴別人是我說的。”
明媚一怔,問道:“什麼?”
容兒附耳,輕聲道:“我們王爺,還畫了姑娘的畫像……前幾日我來送茶,無意中看到的,可見王爺對姑娘是極好的罷。”
明媚很是意外:“畫像?什麼畫像?”
容兒道:“就是姑娘的畫像啊,跟姑娘一模一樣,看了,簡直就像是看到姑娘了……我記得,王爺展開看的時候,放在……”她轉頭打量了會兒,自言自語道:“放在哪兒呢?”
明媚的心忽地有點發跳,她隨著抬頭一打量,終於看到在桌子的邊角上,靜靜地放著一卷畫軸,沒來由地,她似乎直覺覺得那就是了。
“在這兒了!”果真容兒也正看到,手快地過去取了來:“姑娘偷偷看一眼便是了,別教王爺知道。”
明媚遲疑著,終究接了過來。
緩緩打開畫軸,卻見畫卷上果真畫著一個人,乃是個妙齡女子,著一身羅衣,雲鬢微斜,眉目栩栩如生,正微笑凝睇。
再細看,那身段婀娜,柳眉鳳目,神態風采,讓人過目難忘,可不正是明媚的容貌?
明媚一看,果真如此,當下唇角斜挑,便帶了笑,誰知畫卷緩緩地展到一半,忽然之間一個想法突然躍出來,陡然間,心頭像是有什麼猛地敲了一下,痛徹入骨。
明媚望著畫上的人,面上笑意dàng然無存,手一抖,畫卷啪地跌在地上——
☆、69、賭氣
容兒吃了一驚,見那畫軸落地,生怕有損,忙去撿。
站在身後的玉葫聽了動靜,探頭一看,見到地上的畫像,頓時道:“呀,這個……不是姑娘嗎?”
四喜也瞧見了,正要隨之附和,忽然見明媚臉色有異,她極聰明,當下就覺得有點兒不太對頭,於是閉口不言。
容兒忐忑:“姑娘,這……怎麼了?”小心翼翼地,仿佛知道畫像上可能不妥,便要捲起來。
明媚抬手,制止了她的動作,重新低頭又看了一會兒,孰料,越看,心頭越是冰涼。
裡頭靜默無聲,一根針落地也能聽見。連玉葫也不敢吱聲,三個人六隻眼睛,只是都看著明媚。
而正在這時,卻聽得外頭有人說:“本王以為,這雪要下一整天……”
屋內幾人一聽,容兒先驚道:“是王爺!姑娘……我們把畫兒……”她有些著急,便想把畫從明媚手中拉出來,好把畫軸捲起來放回原處。
明媚看她一眼,見容兒面上帶著幾分怯怕,像是做錯了什麼似的,目光閃爍地看著她。
明媚心頭像是埋著什麼東西,手捏著那畫,竟放不開,沒有辦法鬆手。
容兒試著扯了扯,竟扯不動,又生怕撕破了,便不敢用力,兩下里一時僵持。
此刻,耳畔又聽端王的聲音傳來:“……倒是有些累了。”
明媚聽著那溫和的聲音,心cháo起伏,不知為何,眼淚就涌了出來。
玉葫嚇道:“姑娘,你怎麼了?”
明媚搖了搖頭,看看畫上的人,忽然一把抓住畫卷,往外走去。
容兒心頭一凜,有些嚇傻了,玉葫跟四喜不明所以,忙追上。
這一刻,書房的門被推開,明媚從裡頭出來,正好兒便對上現身在門口的端王。
端王今兒身著一件紅色的袍服,越發顯得人皎然出塵,他本是有點兒年紀的,但是因為這份大紅,卻襯得整個人似是年輕了許多,加上他生得本就出色,如此楞眼一看,不過像是個剛二十來歲的美貌青年罷了。
端王本要邁步進門,沒想到一抬頭,居然看到明媚。
端王有些意外,旋即面上便浮出一絲溫柔笑意,正要開口:“你……”才說了一個字,卻發現明媚臉色不對。
端王一蹙眉,目光下移,就看到明媚手中握著的那畫兒。
剎那間,那明淨如玉的臉上,變了臉色。
端王的目光在那畫上停了會兒,便移到明媚面上,細看了看她的神qíng,又望見她眼中的淚,眼神有些高深莫測。
玉葫同四喜原本不知道明媚要gān什麼,只是慌忙跟在明媚身後,此刻見端王正出現,忙站住腳步,雙雙行禮。
容兒徘徊一陣兒,也跟著出來,掃一眼端王,面上露出畏縮之色,也忙低下頭行禮,雙手握在腰間,捏的死緊,低頭之時,眼睛便盯向明媚手中的畫軸,嘴角一動,咽了一口唾沫。
明媚望著門口的端王,目光相對,不由地想到昨晚上種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