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經打定主意要守住這個秘密一直到死,但是當她被迫將這個秘密呈現給那個人之後,蘇可安的心底,卻有一種極至快意的痛如河流一樣蔓延流過。
就好像一個瘋狂了的人終於可以向著天底下所有人大聲承認她是瘋狂的。那是一種隱秘的扭曲的痛快之感,不可遏抑地蓬勃噴涌而出。
蘇可安甚至能想像到那個人知道這個秘密之後,會是什麼神qíng。
因為那種似乎能觸手可及的想像,讓蘇夫人的眼神發亮,臉頰通紅。
溫柔跳躍的燈光之中,蘇夫人伸手,纖纖的手指當空,仿佛溫柔地撫摸過什麼。
“純佑……”嘴角輕輕地吐出這個名字,纏綿至死的感覺。
☆、92
景正卿端王府呆了幾乎一整天,就下午將近huáng昏之時才被送回了景府。
這段時間裡,玉葫受了明媚之命,不停地去打探消息,然而那侍衛因得了吩咐,無論如何不敢讓她靠前。
玉葫不甘心就此離開,嘟著嘴站著,眼瞧見幾名身著官服的太醫走來走去,有滿面愁容,雙眉緊皺,邊走邊商量著什麼似的。
玉葫豎起耳朵,只聽到隱隱約約地:“幸好是冬日……不然……傷口潰爛……去腐生肌……”
又有說:“下手也未免太狠了……平常……也難撐得過去,幸好及時救回……”
種種之類,隻言片語,把玉葫聽得心驚ròu跳。
那侍衛見她不動,便咳嗽了聲,道:“快些離開此處吧,不然會連累。”
玉葫大著膽子問:“他們說的,是景二爺嗎?”
侍衛皺眉看她一眼,不理。
玉葫求道:“侍衛大哥,就跟說一句……們二爺傷的很重嗎?”
侍衛見她愁眉苦臉,忍不住道:“若是傷勢一般,需要動用這麼多太醫院的大們嗎?快走快走,別叫看到跟說話。”
玉葫聽了,心驚膽戰,失魂落魄地離開,腳步卻越走越慢,心中想道:“怪道先前那位忠大爺沖使眼色,又怪道二爺不回景府卻這裡,想必傷的極重,重到都不能給姑娘看的份上,也不能立刻就送回府里給府里的知道。”
她心頭一陣陣地發冷,轉念又想:“沒想到竟真的這樣嚴重,那些太醫們說什麼傷口潰爛看,又說平常難撐得過去,天,這得多慘……可這些話是萬萬不能跟姑娘說的,不然的話……不知又要落多少淚懸多少心。”
心怦怦亂跳,玉葫握了握拳,暗想:“二爺可不能再有事,不然們姑娘別活不出來了。”
玉葫徘徊了好一陣子,打定了主意後才回去。
明媚正翹首以待,見她回來了,便問:“怎麼磨蹭這麼久?如何?有消息麼,們可不可以去探望了?”
玉葫勉qiáng擠出一個笑來:“哪能這麼快,姑娘也太心急了,消息……倒是隱隱聽幾個太醫說,沒什麼大礙,但要好好地……靜養才行,故而一時半會兒應該是不許咱們見了。”
“是嗎?”明媚有些失望,可是又不想自己失望的那麼明顯,就假作淡定道,“那算了,橫豎這不是景府里……是了,王爺呢?”
玉葫說道:“王爺應該也照看二爺,沒見他呢。”
明媚聽了,不由露出笑意,心想:“沒想到王爺不聲不響地,動作起來卻這麼快,對二表哥也極好啊……”
想到這裡,忽地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明媚皺眉細想,便想到昨晚上端王看得那封“信”,心中不由一梗,想道:“王爺先前只跟說沒有十足把握救表哥,後來怎麼忽然就急急進宮了呢?難道是因為二舅母的那封信?或者……那封信真的是表哥跟哪個皇族女子的婚約有關?”
明媚猜來想去,百思不得其解,然而轉念想到景正卿到底是被救出,不至於再送命,而景家的災禍也是就此解了,自己老太太跟前也算是jiāo了差,玉婉也不用哭了,還有衛峰……頓時才又心曠神怡起來。
既然王府見不到景正卿,甚至連王爺也忙個不停,明媚想了會兒,便對玉葫說道:“這次來主要就是為了向王爺求qíng救表哥,現如今表哥沒事了,們不如先回府去。”
玉葫覺得也是這個理兒,便道:“姑娘先去跟王妃說一聲?怎麼也要再辭別了王爺。”
明媚點頭:上回端王醉後荒唐,她又羞又驚,便只向王妃告了退,沒想到後來竟又因此弄出跟端王的誤會來,這次務必要都打點到了才是。
正吩咐玉葫去叫請王爺,端王自個兒卻進了門來,明媚見他從天而降似的,急忙行禮,候端王坐了,又道謝:“多謝王爺救了二表哥出來。”
端王望著她,他似是沒休息好,臉色有些泛白,隱約露出倦容,但看向明媚的目光卻仍溫和之極:“不用謝,倒是多虧了有qíng有義,才……救得及時。”
明媚聽這話有些奇異,便看端王,端王才又一笑,說道:“方才門口聽說要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