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凌目送景睿入內,才暗自嘆了聲,轉身往外而行。
幾個來往的客人不認得他,還當他也是京官兒,只是見他人物雖不錯,打扮的卻委實平常,便當是無足輕重的小官兒,都沒有來跟他寒暄的。
衛凌自顧自走出廳內,順著往側邊廊下而行,走不多時,便看見前頭一所院落。
衛凌腳下一停,心頭像是被什麼撞了一下相似:燈光閃閃爍爍,照出前方那院落,赫然正是景如雪為景府小姐時候曾住過的,衛凌望著那半帶熟悉的院落,眼前緩緩地滑過許多舊日虛影,一幕又一幕。
不知不覺到了晚間,衛凌見時候不早,便入內求見老太太。
景老夫人正高興,雖應酬了一天,jīng神卻還好,聽衛凌來見,便叫丫鬟領他進來。
衛凌入內,卻見明媚坐在景老夫人身旁,周圍才是玉姍玉婉,加一些女眷,真如群星拱月似的,獨獨自己的女孩兒最出色。
衛凌隔空便看明媚,明媚臉上也露出歡喜之色,起身便要到他身邊兒,卻被老太太抱住:“丫頭乖,再坐會兒。”
當著眾人的面兒,明媚不好拂逆老人家美意,只好不動。
衛凌上前行禮,又說了幾句吉祥話,便道:“時候也不早,我是來接明媚回去的。”
景老夫人意興頗高,道:“今晚你跟明媚都留在府里吧。”
衛凌道:“多謝老太太美意,只是委實不必了,明兒還得安排離京之事呢。”
景老夫人面色一變,便站起身來,伸手琳琅忙扶著她,景老夫人轉頭看衛凌:“你跟我進來。”明媚看看衛凌,又看看老太太,不知要不要跟著,隱隱猜是有事,又懷著擔憂。
衛凌兩步上前來,握著明媚肩頭道:“你留在這兒。”又低低說道:“別擔心,待會兒爹爹出來,就帶你回去。”
明媚才一點頭。
撇下眾人,老夫人領著明媚,帶著衛凌入內,重落了座,便開門見山地說道:“景睿沒跟你說?”
衛凌道:“哥哥已經跟我說了,只是我向來習慣了山野生涯,進了京恐怕不習慣,少不得就負了哥哥跟老太太一番美意了。”
景老夫人望著他:“衛凌,不必說這些沒有用的,當初你遠離京城,無非是為了避開端王爺……如今時過境遷,我……我那苦命的女兒也已經不在人世了,端王也不至於再為難你們,你又何必如此拒人千里?難道有機會進京為官,不比你在那窮苦地方要好?何況,我一個好好地女兒,隨了你去,我連她最後一面兒都見不到,好不容易有個外孫女兒,你就讓她離的我近近地,讓我安心,可以麼?!”
衛凌垂眸,沉默片刻,緩緩說道:“我知道因當年之事,上上下下地人多不待見我,然而我跟如雪兩個,雖身居那偏僻地方,日子清貧,但從來都相敬如賓,並不覺得比別人差什麼,至於明媚,我也只想讓她此生安樂無憂罷了,以明媚的xingqíng,若是讓她在京內,養在高門之中享受錦衣玉食,雖然看似令人稱羨,但誰知她是否真的能快活?何況老太太也有兩個嫡親的孫女兒了,跟明媚始終是隔著一層的……”
“你!”景老夫人聽他不肯領qíng的話,便如一個個巴掌打在自個兒臉上一般。
衛凌道:“我意已決,還請您老人家見諒,我先帶明媚回去了,等離京之前,會再帶她來向您老人家辭行的。”
衛凌說完之後,抬頭轉身,大步往外而去。
身後,景老夫人氣得說不出話來,後退兩步,差點兒暈了,多虧丫鬟及時扶住。
衛凌走到外間,見玉婉玉姍正跟明媚說話,景正卿也不知什麼時候來了,站在三人身旁,正望著明媚,卻並不cha嘴。
明媚抬眸看到他,便跑出來:“爹爹……”
衛凌握住她的手,握住她的溫軟小手一刻,心才安穩:“咱們回去了。”
這會兒景正卿便過來:“姑父,今晚上不留在府里麼?”
衛凌道:“正是,方才跟老太太說過了。即刻要回去。”
景正卿看一眼明媚,又問道:“姑父什麼時候離京?”
衛凌道:“最遲後天就走。”
他下午時候還說最遲兩天後,如今卻又提前了一天。
景正卿自然記得,見衛凌答完後要走,景正卿便道:“姑父能不能慢點兒?我跟母親說一聲……也順便去趟雲府。”
“哦?”
“白日跟姑父說起,雲起病了……正好兒順路麼。”景正卿一本正經地。
明媚站在衛凌身旁,歪頭看他。
景正卿並不看她,只望衛凌,卻見衛凌略一猶豫:“那我先出外等候,二郎若去,就儘快出去罷了。”
景正卿大喜,忙去跟蘇夫人說。
這邊衛凌拉著明媚出外,腳步有些快,出了門後便停下來,一把把明媚抱起擁在懷中。
明媚察覺他有些焦躁似的,便問道:“爹爹,你怎麼了?”
衛凌道:“沒什麼……回去了再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