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行道:“我只是忽然想到玉黎仙子……”
清尊奇道:“你想到她?你懂得便是這個?”
秀行嘻嘻笑道:“我看出她對師父有心,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qíng。——她這便是神仙的煩惱了。”
清尊呆,伸出手指在她頭上一敲:“痴兒!你的眼界也止於此了!總是在這些無聊之事上頭,還說什麼落花流水……怪道你……罷了,我的原意,是要讓你惜了當下,並非讓你東想西想。”
誰知秀行又想到一事:“師父,你說惜了當下,是有花堪折直須折之意?修道人講究的是細水長流……這及時行樂的說法,似太頹然放縱了些,且,師父,你是這樣兒的麼?”
清尊道:“嗯?”
秀行道:“師父,你的煩惱是什麼?”
人聲嘈雜,紅塵喧囂里,燈影閃爍,清尊垂眸看秀行,道:“你想說什麼?”
秀行道:“師父,你當真在等一個人麼?”
那紅塵里聚攏來的薄薄暖意,五顏六樣紙醉金迷地熱鬧色相,忽然都晃晃悠悠地退散離去,千萬盞闌珊燈火,閃閃爍爍成一片冷焰,而後又退去,化作一片鋪天遮地的孤寂冷黯。
秀行呆呆地望著清尊,忽地有些後悔,正在此刻,耳畔聽到有個聲音又驚又喜喚道:“秀行,秀行!”
27、小兒女,qíng竇初開
秀行聞聲轉頭,卻見竟是魯元初,探著手沖她招呼,一邊撥開人群,往此處而來。
秀行一喜,待看見魯元初身邊緊緊跟著的寧雲賜之時,那喜卻變作一片氣惱之意。
魯元初奮力靠過來,未語先笑:“秀行,如此之巧!”
秀行見了他兩人,哼了聲道:“是啊,元初哥哥。”
魯元初見她神qíng略見冷淡,略一沉思便知其意,看了寧雲賜一眼,道:“雲賜妹妹聽說我要來此處,便吵嚷著要跟著來……”
話未說完,只聽一聲寧雲賜叫道:“元初哥!你對她說這些做什麼,她又管不著。”
魯元初略一皺眉,寧雲賜卻未發覺,如長在魯元初身上相似,緊緊地靠著,從方才相見開始,眼睛便半是警覺半是挑剔地望著秀行,此刻又道:“蕭秀行,你不是在九渺山上麼,怎麼忽然來此,你是偷跑出來的?”
秀行掃了魯元初一眼,又白寧雲賜,哼道:“是不是偷跑出來的,好似你也管不著罷。”
寧雲賜道:“我是好心關懷你,你這是什麼口吻?元初哥哥,你看她,仍是那麼粗魯無禮。”忽然雙眼發直,盯著秀行的臉便笑。
秀行只恨得牙痒痒,恨不能當街揍她一頓,冷笑著道:“既然知道我粗魯無禮,說話便留神些!”
寧雲賜道:“這回我可不怕你,你敢動手麼?元初哥……”
魯元初見她竟似個要“搬救兵”的模樣,便咳嗽了聲,低頭看寧雲賜:“雲賜妹妹,方才你說怕走散了,這會兒人卻少了,不必如此了,倘若給熟人見了,怕不大好。”
秀行心裡很是蕭瑟,面上卻仍淡淡地:“算了,我不擾你們了。我……”這才想起身邊的清尊,誰知道一轉頭,身邊竟空空如也,哪裡有清尊的影子?
秀行大驚,失聲叫道:“師父?!”
魯元初聞言一驚,道:“秀行,你叫什麼?”
秀行跺腳道:“我師父原本在此,怎地不見了?”焦急地東張西望。
寧雲賜道:“自來我便只見你在此處,哪裡有什麼師父?你是說九渺山的神君麼?哼,我看你是怕我說你偷跑出來玩,故而編造出來的謊話。”
秀行心裡想著清尊,竟無暇理會寧雲賜,魯元初見她焦急之態,道:“秀行,你當真同神君一塊兒出來的?”
秀行聞言,一時惱了,駐足怒視魯元初:“元初哥哥,你也當我是說謊話?”
魯元初見她之態,急忙道:“秀行,我沒這個意思……”秀行卻氣了起來,也不等魯元初說完,轉身便走了開去,邊走邊看,嘴裡叫嚷:“師父,師父!”
寧雲賜見秀行離開,只覺自己勝了一頭,心中極為高興,同魯元初道:“元初哥,你看她,我當真沒說錯,真是又粗俗又無禮的,還跟你發脾氣呢?哼,仗著她上了九渺山就不把人放在眼裡了?你可看到了麼,方才她臉上還有一粒米呢,真是笑死人了,元初哥,我們別理她,看燈會去耍罷!”
魯元初望著秀行身影越走越遠,雙眉微蹙,聽著寧雲賜的話,心裡略有些厭煩,但他涵養極好,心裡雖則煩,面上卻絲毫未露出來,只道:“雲賜妹妹,我忽然想起還有點事要做,不如你先回去,反正這燈會要三日,改天再陪你逛,何況丹姐姐說她身體不適,不如你先回去好好陪她?”
寧雲賜愕然道:“元初哥,你有何事?”
魯元初道:“雲賜妹妹,你聽話先回去,我回去給你帶好吃的,好麼?”
寧雲賜見他語氣溫柔,想了想,便不肯在魯元初跟前表現自己的蠻橫,於是就乖巧道:“那好,元初哥,你要早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