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行道:“是!”
魯元初望著她,微笑道:“起初,我的確也是很猶豫的,要不要選你呢?……因為雖然你資質雖高,出身也不錯,但是……你也該知道,這天下比你資質高出身好的女子也不知多少……”
秀行道:“比如……寧雲賜?”
魯元初嘆道:“她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我對她並沒什麼真心……”
秀行不可思議地笑道:“真心?”
魯元初道:“秀行,你始終是太天真了,我是魯家的少主,本來在你之前,我也有望是國師之選,但是你……你的資質是好,是太好了……好的讓我嫉妒,我心裡有些瞧不起你,又有些嫉恨你……為什麼靈台鏡只選女子?為什麼偏選中你?我的光芒便始終被你所壓,你讓我怎麼甘心?”
秀行痴痴呆呆,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你在說什麼?在我心裡,你一直都是我極為尊敬的兄長!你……你怎麼可以……”
“秀行,你是女子,自然不明白男人的端量,”魯元初道,“一開始我只想要籠絡著你,將來就算你從九渺下山,國師之位,我可以跟你爭一爭,我知道你雖然端直,實則是極心軟的……誰知後來,你的風頭越來越盛,父親也覺得不妥,與其讓你落入別人手中,不如落在我手……將來你嫁了我,一切也好說。”
秀行只覺得冰心徹骨:“我……我一直以為,你……你是寬和……”
一片冰心都化作了雪水,潺潺地流遍了全身。
魯元初笑道:“你低估了男人的心思,這並非是你的錯,畢竟……秀行你這麼呆,這麼愚蠢……當初我看著你的時候,就好像看著一隻小寵物般,實在是可憐的可愛。”
“住口!”秀行大叫一聲,眼中湧出淚來,“你……你從頭到尾都這樣……我雖然後來喜歡上了師父,但是我開始對你,對你是真的……我那麼敬慕你、喜歡你……”
魯元初眼神微微一變,繼而又笑道:“秀行,別傻了,你的感qíng對我來說,不過是拿來利用的,只可惜……畢竟敵不過九渺神君。”
秀行哽著喉嚨,死命咽著淚。
魯元初見狀,便道:“秀行,我再問你一次,你回不回頭?”
秀行用力將眼中的淚擠掉,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絕不。”
魯元初道:“就算九渺神君不要你了?”
秀行望著他,一字一頓道:“師父,不會不要我。”
魯元初哈哈大笑:“我還以為你聰明起來了,沒想到還是如此笨拙,你怎可依賴男人的心思?告訴你了,男人的心意是最不可捉摸的。”
秀行緩緩地昂起頭:“就算是,又如何?我自己的決定,我永不後悔!在決心跟著師父的時候我已經告訴過自己!”
魯元初搖頭道:“秀行,你真的讓我很失望。”
秀行道:“元初哥哥,我能說,我對你的感覺也是一樣的麼?”
魯元初笑道:“既然如此,那好像就沒什麼可說的了?好罷,我也厭了。”
秀行道:“你想如何,痛快說罷。”
魯元初哼了聲,道:“人人說你資質高,連我自己甚至也開始懷疑自己不是你的對手了,秀行,不如我們在這裡比劃比劃?”
秀行道:“你該知道,在蕭家的時候,但凡我有什麼不解的地方,都會請教你,練劍之時,都是你指導,在我心裡,你向來都是榜樣!你怎麼能因為別人說什麼而否認你自己?!你如此怯懦,連自己這關都過不了,還想跟我打?”
魯元初臉色一變:“你輔神一年,就敢來教訓我了?”
秀行道:“你若是早跟我拋心置腹,把你的忌憚說個明明白白,這些話,我便早會說給你知道,不用輔神!”
魯元初咬牙道:“好!既然如此,秀行,那就讓我來試試你究竟有多麼長進了罷!”
他說著,揮手往後,拔出兩柄劍來,將其中一柄往秀行身前一拋:“省得你說我勝之不武!”
秀行抬手接下,一看,竟是自己的桃木劍,一聲慘然一笑:“元初哥哥,你對我可真好,離開蕭家的時候就帶上這個了?是早就打算跟我決戰了?——元初哥哥,我如今才發現你有多可怕,你竟能將所有想得如此長遠!”
魯元初不以為然道:“我只是不願打無準備之戰,秀行,來罷,讓我看看你究竟有多能耐!”
秀行握著桃木劍,桃木劍上有微微的溫度,不知是魯元初身上的,還是原本就有。
秀行端量著這桃木劍,不由自主便想到最初上九渺之時。
她跟清尊初次相見,他毀了魯元初贈給她的劍。
後來,他們吵得不可開jiāo,她只以為他厭惡自己,她對他也是同樣的。
某日,那人卻扛著一株極粗的桃樹,毫不費力地進了後殿。
她當時好奇,問是用來做什麼的,他一臉茫然,眸子裡明顯地也寫著懵懂,他是真不知道為何竟扛了一株桃樹回來。
後來,他把這柄劍給了自己。
——其實他出手相助桃木仙的時候,就想要做一柄劍賠給她的罷,就算是那念頭並未清晰地浮現,但是潛意識裡想要如此。
都說九渺神君xingqíng清冷古怪,但是他的好,總在不知不覺裡頭出來,害得她不知不覺地也為了他而動心。
——她可恨又無比可愛的師父。
一想到以後或許再也不會再見到他,秀行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吸走了,連劍仿佛都握不住。
“蕭秀行!”對面,魯元初喝道,“舉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