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眼看冬至將到,廖仲吉身為知府,便親身往轄下各個縣衙走動一番,按照慣例,是為了審查各位官員的政績,二來顯示一番廖知府的事必躬親以及同轄下各位官員的關係之親密友好。
冬至這日,“恰好”就走到了樂陽縣。
原本樂陽縣得到的消息,卻是知府兩天後才到的,趙瑜乍然聽聞知府已經進城的消息驚了一跳,趕緊手忙腳亂地穿好官服,這功夫正好鳳玄也在縣衙。
趙瑜怨念不休:“這廖仲吉怎麼神出鬼沒,不是說人還在安泰縣要兩天後才到嗎?”
趙忠笑道:“也許廖知府想早點見到大人您。”
趙瑜道:“是想找我麻煩才是吧……”
他倒是不傻,心裡暗暗提防著,就出外迎接廖仲吉,本是叫著鳳玄的,一轉眼的功夫卻不見了鳳玄人影。
趙瑜便問:“連捕頭呢?”
趙忠道:“方才還在呢,大概是先出去迎接廖知府了吧。”
趙瑜笑:“這可不是他的xing子,先前廖仲吉發帖子來,說要讓捕頭押解犯人去府衙……你說他何必指明要捕頭呢?我看必有玄機,本是要讓他去的,沒想到他執意不去,最後寧肯讓李明頂著他的名兒……”
趙忠若有所思:“我說大人,捕頭是不是跟廖知府有什麼過節?”
趙瑜說:“他們見都沒見過的,有什麼過節?”
趙忠眼珠子轉來轉去,就笑:“這可保不准,大人你想……如果他女兒對捕頭有那種意思,捕頭卻不喜歡,廖大人自然覺得顏面無光,前兩次他急著召捕頭前去,也許是想親眼見見未來女婿呢?”
趙瑜嚇了一跳:“你這狗頭,胡說八道什麼!連兄是寶嫃的丈夫,我瞧他對寶嫃好得很,怎麼會當廖家的女婿。”
“大人您說的可真好,”趙忠感嘆,“話說要是尋常其他男子,聽聞有機會當知府大人的女婿,指不定樂成什麼樣兒,自古以來那陳世美還少嗎?可連捕頭真是個難得的奇男子。”
趙瑜哼道:“除了他,這兒還有個奇男子呢。”
趙忠忽然靦腆起來,道:“小人不敢。”
趙瑜呸地吐了口:“滾你的!哪輪到你,若是你,定是第二個陳世美,——說的是你家老爺我!”
正同趙忠鬥嘴,外頭衙差進來通報:“大人,知府大人將到了縣衙門口了。”
趙瑜便喝趙忠:“快去看看連捕頭去了哪裡。”自己整整官服,趕緊正色出去迎接。
廖仲吉從轎子上下來,一眼先見了趙瑜,眼前的人物倒是讓他頗為驚艷了一番,驚艷之餘,心裡又念了幾聲可惜。
——可惜如此人物,卻似是個不開竅的,總不會順著他的心意行事,讓他內心頗為不喜。
趙瑜上前見禮,廖仲吉微笑著示意免禮,兩人寒暄著往縣衙內而行。到了堂下坐了,趙瑜就說:“聽聞知府大人要在安泰縣盤桓兩日才能到敝縣,不知竟這麼快來到,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廖仲吉笑道:“聽聞趙知縣政績突出,本府急不可待地想來看看,便把一些應酬給省下了。”
兩人一問一答,說了幾句,趙瑜敬茶,廖仲吉舉手端茶,這一沉默的功夫,廖知府便掃了一眼堂內,似無意般地說道:“聽聞這一次剿滅東山賊人,有位姓連的捕頭立下大功……不知,這位連捕頭可在縣衙內嗎?”
趙瑜見他忽然說起鳳玄,心頭一動想道:“他果然還記得此事,難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趙瑜一躊躇:“人是在的,不過方才有事,出去了。”
廖仲吉便笑:“出去了?這麼巧,難道是聽聞本府來到,刻意走了?”
趙瑜忙道:“大人這話是從何而來呢,乃是縣衙之中有要事……”
廖仲吉哼了聲,忽然語聲一變:“可不知這位連捕頭有什麼要事?上兩回本府讓他押送案犯前往府衙,都不見人……這位捕頭當得可真是清閒,還是說,他因立了功,故而有些居功自傲呢?”
趙瑜見他語聲不善,便說:“大人,這件事跟連捕頭沒有gān系,是因為……”
“住口!”廖仲吉忽地皺了眉,喝道,“趙知縣不必為他遮掩,身為一縣的捕頭,居然不肯盡忠職守,上回有個囚徒半路逃脫,正是因為他玩忽職守所致!”
趙瑜瞠目結舌:“知府大人,這件事……”
“有功必賞,可是有罪也必罰,”廖仲吉望著趙瑜,“這位連捕頭人在何處,趙大人,請他出來吧。”
趙瑜目瞪口呆:“知府大人,你聽我……”正說到這裡,就見門外有人喝道:“什麼人?!”原來是廖仲吉的手下出聲。
兩人齊齊往外看去,趙瑜便望見趙忠被兩人攔著,探頭探腦、yù言又止地望著他。
趙瑜忙道:“大人,那是本縣的貼身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