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纓對上她的雙眸,卻見那雙清亮如水的眸子裡竟透出幾分肅然,丹纓一怔,遲疑著把藥丸接過去,卻又咬牙道:“好……但是、若是害得紫璃更不好了,我、我不會放過你。”
無艷不以為意,低頭仍在布袋裡找什麼。
丹纓掃她數眼,把藥丸掰開來餵給紫璃,沈玉鳴奉了水,送了藥下去。
無艷掏出一枚金針,小心翼翼地在紫璃身上數處xué道紮下去,那地上的太醫本是想捉一根救命稻糙的,然而看著無艷不疾不徐地落針,下針的xué道,看似無理,但幾處合起來,卻極為玄妙,那惶恐的臉色不由地轉作驚艷,才知道果真是遇到救命高手了。
雨霧繚繞,眾人聚在雲門dòng中,仿佛置身天庭,外頭傳來滴滴答答地雨落聲音,卻是塵世聲響,近在咫尺,因雲霧隔著,卻又仿佛遠在天涯。
丹纓震驚地望著無艷動作,她的一舉一動,都仿佛牽動他的心魂,令他驚心動魄,針起時,帶著他的魂飛,針落下,更是鑽心疼痛,他幾乎忍不住想叫無艷停手,但是她的臉色很是平靜,無悲無喜,有種超脫悲欣之意,雲霧朦朧中,只有雙眸依舊清亮冷靜,讓丹纓躁動不安的心緒逐漸平靜。
奇蹟的是,紫璃也不再呼痛,原本急促不定的呼吸也逐漸平穩,看臉色,也不似之前的可怕了,又一會兒,竟睜開眼睛,看到丹纓之時,微弱叫道:“哥哥!哥哥……不疼了……”
丹纓大喜,小心將紫璃抱入懷中:“沒事了,紫璃,沒事了。”
天色漸暗,已經有侍衛打了防風燈籠,挑在旁邊,沈玉鳴見狀,大鬆一口氣:“殿下,天黑了,方才韓統領說附近有座雲門寺,不如且先去那處借宿。”
丹纓許可,又向沈玉鳴使了個眼色,沈玉鳴心領神會,便對無艷道:“姑娘,天黑路難走,不如也一塊兒跟我們去雲門寺吧?”
無艷卻也答應了,丹纓在側聽了,徐徐鬆了口氣。
當下一行人啟程,便往雲門寺而去。宋太醫死裡逃生,對無艷很是感激,同她走在最後,喜形於色,道:“小姑娘,不知高姓大名?尊師是誰?這次真真多虧了你才救了小殿下……”
無艷卻嘆了聲,道:“大叔,你可知道你們小殿下是怎麼了?”
宋太醫愣神,隨即道:“不是尋常腹痛麼?現在已經給姑娘醫好了。”
無艷搖頭:“就算尋常腹痛,是因為吃壞肚子,或者中毒,或者其他……都要有個原因,可是我看不出究竟是為何而腹痛的,想必大叔你也沒看出來,既然找不到原因,又怎能說是醫好呢?”
宋太醫剛放下的心又高高懸起:“姑娘,你的意思……是……”
無艷道:“這孩子的病,還沒好呢。”
宋太醫腦中一昏,差點暈了過去。
細雨翻飛jiāo織,huáng昏的山上,一行人默默而行,前頭已經隱約可見雲門寺的形狀,無艷抬頭,卻見前方一人正也回頭看來,借著朦朧燈籠的光,隱約可見傘下斯人如畫,冷如清雪,正是殿下丹纓。
作者有話要說:貌似美型實則是噴火小bào龍的殿下,需要被敲打~
☆、何時詔此金錢會
古剎沐雨,huáng昏之中越見莊嚴,隨從前去叩門,說明來意,裡頭小沙彌往內通報,片刻,寺內知客僧先迎了出來,將丹纓無艷一行接了入內。
雲門寺也算是青州府的大寺,對於前來進香的客人自有一套安置法子,那知客僧迎來送往,雙眼最是厲害,瞧著丹纓容貌絕艷,氣質高貴,便知道並非凡俗,越發恭敬小心地迎進了客房中。
丹纓見僧人恭敬,心裡才有幾分受用,只是仍焦心紫璃的“病”,因此剛安置妥當,就叫韓日把無艷叫來。
丹纓原本自是瞧不起無艷的,甚至恨不得“敬而遠之”,然而在雲門dòng中,丹纓見識過了無艷只一顆藥,幾針紮下,便叫紫璃不再叫痛,於是便勉qiáng無視她的容顏。
丹纓把紫璃放在chuáng上,噓寒問暖,紫璃眨著明亮雙眼,安撫丹纓道:“哥哥,我已經好了,你別擔憂。”
丹纓見他如此懂事,安慰之餘越發感傷:“是哥哥沒把你照料好,你乖些,歇息會兒,哥哥叫個大夫進來再給你看看。”
紫璃答應,又問道:“哥哥,你說的大夫,是那個好看的姐姐麼?”
丹纓一怔,聽到“好看”兩字,竟無法跟無艷聯繫在一起,隔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一時又是吃驚又覺好笑,忍不住笑問道:“你說的是那個醜丫頭麼?她哪裡好看了?”
紫璃也是呆了呆,而後道:“姐姐很好看啊……眼睛看著我的時候,我才覺得肚子不疼了。”
丹纓咳嗽了聲,不以為然道:“那是因為她醫術還不錯的緣故……”心道:“紫璃到底是小孩子,不懂得何為好看……竟錯把無鹽當西施。”
丹纓如此想,卻不料,小孩子的心是最靈的,成年人耳聞目濡那些光怪陸離,往往被浮華的表相所迷,卻看不到底下的真淳。
丹纓同紫璃說了兩句,等不到無艷前來,他便安撫了紫璃,起身走到門口,剛要喝問人為何還不至,卻聽到廊邊上似有爭吵聲響。
丹纓皺眉,往前走了幾步,便聽得有人道:“按規矩寺院是不能收女施主的……方才天黑一時沒看清……請施主們不要為難小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