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廊下轉向堂內,卻見竟跟外頭的大氣建築不同,白牆黑瓦,十分素淨清雅,經過廊下的時候,看到白牆邊上有一株紅梅爍爍綻放,紅白相襯,格外醒目,且又格外出色,可見此間主人必然是個雅趣之人。
無艷回頭道:“大人,這裡很好看。”
尉遲鎮看她回眸一笑,燈光之下,那面上的痕跡若有若無,唯有極柔美的輪廓顯了出來,且兩隻眼睛,水光dàng漾,驚心動魄。
尉遲鎮一怔,竟覺得滿目所見,有種說不出的奇美,滿心隱隱震撼,一時竟有些不由自主地,沒法兒張口回話。
無艷見尉遲鎮不答,便歪頭又喚:“大人?”
前頭那僕人見兩人放慢腳步,便也隨之慢了些,且回頭看來。
尉遲鎮忙收斂心神,雙眸一閉才重又睜開,定睛仔細看了看,卻見無艷仍是無艷,仍是那張帶著痕跡的臉並未變過,可是不知為何,他的心卻跳的如此之快,像是失控般。
尉遲鎮便笑道:“是啊,跟外頭真真是不同,別有dòng天。”
僕人聽兩人談論,便道:“這兒原本是大公子坐鎮的,從大公子小時候一直都在這總號裡頭,原本這兒不是今日這般的,之前很是簡陋破舊,沒有人願意來,都是大公子一手扶持布置起來的,才成了貨真價實的薛家總號。”
無艷見尉遲鎮無礙,便回過頭,聽僕人熱心說罷,無艷道:“你們大公子好似是個厲害的人呢。”
僕人笑道:“那是自然,若說我們薛家藥堂能到今日這個規模,全是我們大公子的功勞,就是……”
無艷見他yù言又止,面上露出不虞之色,便道:“怎麼啦?”
僕人搖搖頭,道:“沒什麼,沒什麼……”訕訕地低頭繼續帶路,顯然是不想再多話了。
尉遲鎮負手而行,不疾不徐跟在兩人身後,聽到這裡,便想:“薛逢的腿不是天生便有疾,這僕人有內qíng而不說。這薛家,更不知會有什麼秘密呢,丫頭摻和進來也不知是福是禍,瞧她對薛逢很是不同,也不知究竟為何……”
他想來想去,不知不覺便又將注意力轉到無艷身上,看著面前她的身形,便又想:“方才我是怎麼了,看著她之時,竟會有些無法自控,莫非真的是因為動了心,故而……qíng人眼中出西施麼?那可真真糟糕了。”
尉遲鎮想到自己一把年紀居然為了個沒認識多久的丫頭幾乎失態,便忍不住自嘲地笑笑。
這藥堂從外頭看不覺如何,進到裡頭,才知道地方頗大,若無那僕人領路,必然是要迷路的。
無艷左顧右盼,道:“還沒有到麼?”
僕人把手往前一指,道:“大公子就在前頭那堂里了。”
尉遲鎮跟無艷雙雙看去,卻見不遠處果真有一座建築,大概只有三四間房,亮著燈光。
尉遲鎮卻看出蹊蹺,把無艷的手拉了拉。無艷回頭:“大人?”尉遲鎮微微俯身,在她耳畔低聲說道:“這院子有些古怪。”
無艷問道:“啊?什麼古怪?”
尉遲鎮道:“這裡頭仿佛有什麼陣法,我瞧著,尋常之人是沒法兒找到這裡來的。”
無艷不解,正要問,卻見那僕人道:“兩位留神慢行,底下是湖水。”
無艷仔細一看,吃了一驚,卻見眼前腳下果真是一片湖泊,一道曲折的水上小橋,順著蜿蜒出去,直通那廳堂,因為天黑,若不留神,掉進水裡去也是有的。
在此處看來,距離那廳堂不過數百步,然而走起來,卻足足地又走了半刻鐘。僕人道:“我們大公子平素不見客,極少叫人到無塵居這裡來。”
無艷道:“這裡距離前面藥堂那麼遠,為什麼你們公子竟會知道我們來?”
尉遲鎮聽她問的大有道理,不由讚賞莞爾。
僕人笑道:“我們大公子無所不能,這自然不算什麼,另外,請兩位恕罪,小人只能送到這裡了,按規矩,小人是不能再入內的,兩位一直往前,進了無塵居就見到大公子了。”
尉遲鎮道:“有勞了。”
那僕人躬身,等無艷跟尉遲鎮兩個重新往前而行後,他才轉身離開。
無艷看向周遭,道:“大人,原來真的只有這一條路,周圍好像都是水。”
尉遲鎮道:“是啊,這位薛公子竟住在這裡,有些太冷清了。”
無艷嘆了聲:“唉。”
尉遲鎮問道:“你嘆什麼?”
無艷道:“他的身子本就不好,在這種風冷又濕的地方,會更不好的。”
尉遲鎮道:“你跟他才見過兩次,竟這樣關心他了?”
無艷略覺尷尬,卻又小聲道:“我正好也可以問問他有沒有我要的幾樣藥。”
尉遲鎮笑道:“是了,你要那幾樣藥好似都是稀有的,方才我見何太醫都面有難色,只不過他不敢違抗你,所以就去了,這裡也未必會有……”
無艷又嘆了聲,道:“唉。”
尉遲鎮聽她唉聲嘆氣,卻只覺可愛,不由在她頭上揉了揉,望著她的小臉,忽然心頭一動,便故意拉了拉她的頭髮,撥弄下幾縷來,微微遮了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