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艷說著說著,淚水如涌,模糊了視線,身後琉璃呆了呆,慌忙掠了過去,將無艷的袖子拉住:“你站住!”
無艷被他拉扯的身子一晃,琉璃看著她臉上帶淚,卻越發明麗不可方物,忍不住喉頭又是一動,才道:“你在胡說什麼?難道你不知你的臉已經不是之前那樣了麼?不……先不管這個,我是想跟你說一件事的……”
無艷愣神:“什麼?”
琉璃對上她的雙眼,見雪膚花貌,星眸奪魂,令人不敢直視,就連美貌如白雪色,在這張臉面前,也是黯然失色。
琉璃苦惱地移開目光,才道:“尉遲鎮是否口不對心我不知道,但是他並沒有吃那顆解藥,而且……”
無艷渾身一抖,叫道:“你說什麼?”
琉璃道:“好像尉遲鎮知道你為了解藥而來了修羅堂,所以他要我帶信給你,除非你回去……不然他是寧死……”
無艷聽著琉璃的話,眼中的淚刷地又湧出來,握緊的雙手都在qíng不自禁地顫抖。
琉璃說到這裡,便低聲道:“我是冒死來說這些的,丑丫……咳,你千萬別說見過我,更別泄露是我跟你說這些的,我走了啊!”
琉璃說罷,左右看看無人,便一閃身,一陣煙兒似的消失無蹤。
無艷本想細問琉璃,然而等她回過神來,琉璃早就沒影了,無艷擦去淚看了會兒,發現他是真走了。
無艷想著琉璃所說,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那尉遲鎮沒服解藥,qíng形又是如何?無艷牽腸掛肚,然而想到那句“除非你回去……不然他是寧死……”,心裡卻酸酸軟軟,無艷緩緩抬手捂住臉,竟於花叢之中大聲地哭了起來。
無艷盡qíng哭了會兒,才抽抽噎噎停住,放下捂著臉的雙掌,看看掌心,似覺古怪。她重在臉上摸摸,想起琉璃的話,又想到之前紫璃的反應,以及上官蘭台看著自個兒時候那種熾熱的眼神……
無艷心頭一涼,四處一打量,往前急跑幾步,卻見花叢之外不遠,有個不大的湖泊,湖水清澈如鏡,無艷疾步跑到湖邊,跳上青石,低頭看向水中。
湖面映出頭頂天光雲影,也映出她的容顏,無艷看著那似曾相識的臉,幾乎也嚇得倒退一步。
坐在岩石上,無艷發呆:“這怎麼有可能,師父明明說,除非他親自動手,否則沒有人可以看穿的,也沒有人能夠讓我恢復本來的容顏,現在又是如何?該怎麼辦?”
無艷抱著膝,埋頭在腿上,隱隱地想:“是了,多半是那惡人搞的鬼,他千方百計留我,難道就是為了這個?還說什麼讓我嫁給他,師父曾經跟我說,只有不在意我的臉的人才可以……”
一想到這裡,心頭砰然一跳,臉頰上浮出一抹緋紅。
琉璃說尉遲鎮寧死不肯服解藥,只要她回去……無艷伸手抓住臉,慌裡慌張地想:“難道我錯怪大人了,他、他……”那個念頭在心裡浮出來,卻又不敢徹底想明白,然而越是不敢,卻又越是想,無艷漸漸地又抱住頭,整個人在石頭上幾乎縮成一團,朦朦朧朧中,耳畔卻聽有人喚道:“無艷姐姐,無艷姐姐!”
無艷茫然抬頭,左顧右盼,復又扭過身去,卻見隔湖相望,有個不停跳動的身影,邊跳邊向她揮手,自然正是紫璃無疑,而在紫璃身旁,有一人白衣金冠,駐足不動,死死地望著她,滿面驚駭無法形容,正是東平王丹纓。
且說琉璃跟無艷說完後,便匆忙離開,他身法輕靈,行動極快,不知不覺便到了天龍別院東南一隅,此處倚山勢而建,眼前的一幢樓,竟是攀著山石而上,顯得十分孤拔險峻。
琉璃抬眸看了眼,目光中露出畏懼之意,低頭縮身正yù進院子,院內卻走出一人來,忽地看到琉璃,一怔之下,便扯著他走到院牆角下。
琉璃也不掙扎,乖乖地隨她而去,到牆根站住了,琉璃才笑嘻嘻道:“白姐姐,你捉我gān什麼?”看向她面上,眸色微微一暗。
白雪色原本美艷的臉頰上竟帶著一道傷,傷口似還新鮮,雖敷了藥,卻仍很明顯,尤其是對這張原本毫無瑕疵的臉而言,實在是觸目驚心。
白雪色道:“你去哪裡啦?方才我一個不留神,你就不見了。”
琉璃若無其事道:“我聽說主人把豹苑的小豹子賜給那小王爺了,我捨不得,就去看了眼,怎麼啦?”
白雪色狐疑地看著他:“真的?”
琉璃道:“這話問的,不然還會是什麼?”
白雪色看了他一會兒,又特意張望了一下四周,才壓低聲音道:“之前在黑龍寺,尉遲鎮傷了我的臉,他明明可以把我都拿下的,為什麼忽然無端端放我們一馬?當時你在裡間大叫……他停手入內……是不是跟你說過什麼……”
琉璃凝視她臉上那道傷,緩緩移開目光,擺手笑道:“哪有的事,只是他知道拿下我們也無濟於事,且他有那麼多災民要救,才放人的,關我何事。”
白雪色打量他的臉色,肅然道:“小琉璃,你沒有什麼瞞著我的就好,我只是擔心,怕你為了我……跟尉遲鎮達成什麼,我只想你記住,不管如何別背叛主人,不然的話……計九幽如今還在牢里呢,我不想你出什麼事……”
琉璃一怔,斂了笑,道:“我知道,你最喜歡主人啦,當然不會背叛他……但我也不笨,知道背叛主人是沒什麼好下場的,所以你放心吧。”
白雪色聽他說完,才噗嗤一笑,抬手捏捏他的臉蛋兒,笑道:“小琉璃,說話怎麼酸溜溜的,你才多大,就知道什麼喜歡不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