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規在翻那些拔下的gān糙,鳳涅思謀著這幾日不曾吃過鮮魚,要不要再讓子規去打一次獵,正在出神,卻聽旁邊有個脆生生的聲音說道:“你就是皇后娘娘了嗎?”
鳳涅一驚,回過頭去,卻見太陽底下站著個半大的身影,迎著太陽光,她便眯起眼睛來,還沒看清是誰,就聽康嬤嬤驚喜jiāo加地叫道:“這不是靖王子嗎,您什麼時候進宮來了?”
鳳涅將手搭在眉間,定睛一看,卻見面前站著個面色黑黑的小人兒,看起來似是個八九歲的模樣,嘴裡還叼著根青糙,一上一下地咬動。
康嬤嬤說罷,那小王子撇了她一眼,忽然將糙葉吐掉,道:“你就是皇后身邊那個心狠手辣的康嬤嬤啦?”
康嬤嬤一怔,臉上的橫ròu緩緩抖動,若是換了別人,敢當面揭短,康嬤嬤早就發動bào風驟雨般的攻擊,然而此人偏生是鳳子龍孫。
因此康嬤嬤只是gān笑著,道:“靖王子可真會說笑。”
子規此刻也已經極快地回來,見狀便輕聲同鳳涅道:“娘娘怕是沒見過靖王子,他先前是大皇爺之子……大皇爺只有這一個子嗣,先前本歸西太后養著的,因為他太過鬧騰,神憎鬼厭……折騰的宮內jī犬不寧,因此在一年前陛下將他jiāo給三王爺看管。”
子規飛快說著,鳳涅靜靜聽著,眼睛卻盯著那邊的小王子,聽到“神憎鬼厭”四字,不由笑道:“你也挺討厭他的?”
子規冷靜道:“奴婢只是轉述而已。”
兩人說話間,卻見靖王子哼了聲,對康嬤嬤大聲道:“我可沒有說笑,大傢伙兒都這麼說。”
他忽然間一眼看到子規同鳳涅低低說話,便又揚聲道:“喂!你,就是皇后身邊另一條狗,叫李什麼來的吧?”
子規聽他如此傲慢無禮呼喝,面上卻絲毫不惱,只是躬身抱手行了個禮:“奴婢蒙娘娘賜名,喚做子規。”
靖王子一聽,哈哈大笑:“子規?敢qíng你不是狗,變成鳥兒了!”
子規垂著眸子不動聲色,康嬤嬤卻有些惱了,咬牙切齒道:“靖王子,我們好歹是皇后娘娘的人,你就算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吧。”
靖王子喝道:“呸,你們不過是皇后的狗奴才,也是皇家的狗奴才,看什麼主人?何況她將是個被廢的皇后了,你還敢對小王趾高氣揚?”
康嬤嬤大怒不已,礙於對方身份,還真不敢輕舉妄動,這次第,就宛如狗咬癩蛤蟆,無處下口。
靖王子見康嬤嬤無計可施,子規低眉垂眼,鳳涅也是個柔弱無害似的,越發得意,就道:“都說你們厲害,如今見了小王,還不是得乖乖地?呸……我當是什麼了不得的,說的這麼嚇人!都是一群膿包罷了!”
康嬤嬤目瞪口呆,且又無計可施,想要逞口舌之利,對方卻是個孩童,想要動手,對方又身份緊要。
鳳涅在旁相看,覺得靖王子這眉飛色舞張狂之極的模樣,就宛如三頭六臂的哪吒大鬧花果山,著實威風……
只可惜,那山上還有個齊天大聖孫悟空坐鎮。
鳳涅招招手,子規忙躬身:“娘娘有何吩咐?”
鳳涅淡淡說道:“風大,chuī得我頭疼,去,把冷宮的宮門給關起來。”
子規一怔,而後飛快道:“奴婢遵命。”二話不說,大步而去。
康嬤嬤有些摸不著頭腦地站在原地。
靖王子卻東張西望,回頭看看子規,又對鳳涅道:“你gān什麼,小王在此,你把門關起來做什麼?等會兒我出去了豈不是要費勁兒再開?”
鳳涅笑了笑,斜睨著靖王子,說道:“嬤嬤,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關門……如何來著?”
康嬤嬤一驚,看一眼兀自昂首挺胸的靖王子,有些不敢置信地回答:“娘娘,這關了門……好似是要……要……打狗的。”
鳳涅笑道:“很是很是。”
靖王子聽了兩人對話,才回過神來,頓時一蹦三尺高:“你說什麼?你敢?你你……你當小王是狗?好大的膽子!”
此刻子規已經回來,便仍舊站在鳳涅身前,鳳涅道:“小傢伙,你說對了,本宮別的沒有,病了一場後,膽子倒是大了許多,……倒是想問你膽子夠不夠大。”
靖王子叫道:“你是何意思?”
鳳涅慢悠悠道:“你既然是大皇爺的子嗣,對著我,疏遠些,則要叫一聲皇后娘娘,親近些,要叫一聲嬸嬸,你卻什麼禮數也沒有,反而叫囂著詆毀我的人,質疑我的身份,你說你該不該打呢?”
靖王子氣吼吼道:“混帳,我不信你敢打我!”
鳳涅不去理會他,只瞥向子規:“子規,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很不喜歡這個狗膽包天的小鬼,你把他給我處置了。”
子規聽她的口吻,儼然就是前幾日處理那條即將被燒烤的魚似的,竭力忍笑,表qíng木然地出列:“子規遵命。”
靖王子後退一步,望著子規,大叫道:“你這閹人,你敢碰小王?”
鳳涅道:“只管碰,又不是豆腐,捏不碎,打不壞,瞧這囂張的勁兒,備不住還是一身鋼筋鐵骨呢?怎麼,難道是怕了?……怕了的話,及早求饒。”
靖王子本又怒又驚又的確有點兒怕,聽了鳳涅這句,卻猛地站住了腳,昂頭道:“誰說小王怕了!”
他這一不動,頓時被子規捉了個正著。
靖王子一驚,試圖掙扎開去,子規扭著他的手臂,靖王子便用力踢動雙腳,鳳涅道:“嬤嬤,你前日不是說手癢麼?現成地有個練手的在,你去幫一把……唔,只是別打臉,順便把他綁成粽子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