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鎮基道:“他見了本王,便喝問道:‘你是何人’,還露出戒備之姿勢。當時本王便愣住了,總覺得他的語氣眼神,都有些怪,還有身上那種氣質,就好像……格格不入、不是那個時代的人,而是……”
他努力思索著,似乎想找出適當的詞語形容。
鳳涅靜靜說道:“是不是跟王爺現在所處的地方一樣……是大舜中人的氣質?”
話一說完,朱鎮基眼睛一亮:“不錯不錯!正是如此,有種依稀的‘他鄉遇故知’的感覺,本王現在才反應過來。”
鳳涅心中仿佛山風chuī過,忽忽悠悠地,不知是何複雜滋味,幾乎都忘了問朱鎮基後來又發生什麼。
朱鎮基自己倒是開了話匣子般,繼續說道:“當時本王覺得他有些怪,正要問他是誰,不知為什麼就說不出話來,身體也極快地無力,居然倒在地上……然後……然後醒來後,就發現居然是人在王府裡頭了。”
他說完之後,面上露出輕鬆之色,將心中沉埋著的秘密說出來,果真感覺不錯,還不忘又嘆:“不管如何,還是換回來了比較輕鬆啊,女人雖好……不過,還是抱著的好,自己變成女人實在是有點兒……”
他自顧自感嘆,忽然望見鳳涅的眼神,便訕訕住嘴,又問道:“娘娘,我所知道的,都同你說了,不知為何你會知道此事的?要知道,尋常人是不會相信的。”
鳳涅慢慢說道:“尋常人不會相信的,不代表不會是真的。”
朱鎮基一怔,而後點頭:“這倒是至理名言。”
這時侯,殿外柴儀曲領著朱安靖經過,似正望內探頭探腦,朱鎮基見了,便往外伸手打招呼。
鳳涅看著他一臉歡悅,心裡頭有些說不出的難過,兩相對比,實在明顯,她想了想,終於開口說道:“王爺,您變成了女子,真的沒做什麼奇怪的事嗎?”
“啊?什麼奇怪之事?”
“比如說……‘舌吻’什麼的。”鳳涅慢條斯理,雲淡風輕地。
第一百一十四章
鳳涅道:“比如說舌吻什麼的。”
一句話剛說完,朱鎮基像中箭的兔子一樣從椅子上跳起來,臉色大變地叫道:“你怎麼知道?”
鳳涅見他如此反應,心裡便確認了那件事。
此刻卻仍笑眯眯地望著朱鎮基,慢悠悠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不過王爺你也大可不必愧疚,要知道王爺你不在的時候,那個占著王爺身子的人,可不是個能忍的呢。”
朱鎮基細細一想,臉色就有點奇特,結巴道:“娘娘……您、您這是什麼意思?”
鳳涅做思考狀,道:“也沒什麼……王爺變成了女人,學會了‘舌吻’,那女人要是變成了王爺,不知會不會學會……本宮有點想像不出來……”
朱鎮基聽到這裡,臉色慘白,伸手捂住嘴,有點想吐,又有點搖搖yù墜的意思。
鳳涅見目標達到,便嘿嘿笑了幾聲:“不過想來王爺也不吃虧,都彼此扯平了,是以王爺也不用在意啦。”
說著,便伸手往外一招,朱安靖正在眺首眼巴巴地看她,見她招手,立刻風一樣地跑進來,叫著:“皇嬸皇嬸!”
那邊上朱鎮基起身,有些神思恍惚。
柴儀曲便也來扶,見他如此,很是關切:“鎮基哥哥你怎麼了?”
朱鎮基yù哭無淚:“沒……沒什麼……坐的太久,有點累了……”這才沒了先前那種顧盼自得的神采,也不敢再久留,蔫頭耷腦地去了。
朱鎮基去後,鳳涅將事qíng的前因後果想了一遍,想到驚悚處,忍不住悵然出神。
她心中所牽掛者,如今只有兩個人,一是林見放,二是子規,這兩人的歸處去向,成了她的一宗心病。
在她“靈魂出竅”神遊現代之時曾見過的場景,結合朱鎮基如今所說,她隱隱地知道事qíng有了很是奇妙的走向跟變化。
比如,那個跟長發女子舌吻的人,是朱鎮基無疑。
那時候的朱鎮基還未曾回魂,可是那一場車禍,以及後來護士們嘴裡所說的“死而復生”……又是誰?
但是,猜測終究只是猜測,誰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真的,雖然如果真的一切都如她所想的那樣,那倒也不算是壞事。
塵歸塵,土歸土,一切有定。
外頭的風波很快平息,因為最後這一場太子黨的謀逆,牽引出許多埋伏在京內的對當今帝王不滿的氏族或者官員。
而其中的“罪魁禍首”顏貞靜,他的結局卻有些出乎人意料。
朱玄澹並沒有如兩人談話時候所說,將他“引刀成一塊”,對這個太子黨的黨魁,朱玄澹只是革除了他的刑部尚書之職位,連大牢也沒有讓他多呆,下了一道旨意,流放三千里,去了大舜最偏僻荒涼的北漠……為北漠邊界小鎮的一名極小的縣吏。
這並不代表要他死,可也沒有明顯地想讓他活,光是流放三千里一路上的饑寒jiāo迫風chuī雨打就夠人受得了,京城雖然才是八月,正是金風送慡,越往北卻越是寒冷,聽聞北漠之地已經有如席般大的雪飄落,氣候惡劣環境艱苦的很。
可是總歸比直接退出殺頭,誅滅九族要好得多的多,也更是極為破例驚世駭俗之舉。
一gān臣子皆在朝堂上死諫,聽他們說的口gān舌燥面紅耳赤之後,在上頭的年青帝王才幽幽地說了一句:“顏貞靜是太子哥哥另眼相看之人,他雖然罪無可赦,但忠心可嘉。朕千不念萬不念,只念在太子哥哥曾不惜以自己之命來換朕的xing命,朕也要留顏貞靜一條殘命。”
他頓了頓,又道:“何況他也的確是個有才gān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