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衍沒有說話,他也沒有說話,殷牧悠不由問:「誰來了?」
「是祝月瑾。」
「陛下……可否迴避一下,我有事情想對月瑾說。」
「好。」
殷牧悠朝門口望去,那雙早已看不見的雙眼,仿佛看到了什麼東西。
蘇衍矗立在一片春色之中,他背後全是奼紫嫣紅,而他的身影卻顯得格外孤寂。
殷牧悠喉頭哽咽,竟在內心裡生出幾分不舍。
他若是離開,蘇衍該怎麼辦?
這是殷牧悠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第一次生出的想法。
「既然這麼不舍,你當初就不該這麼不愛惜自己。」
殷牧悠收斂了眼神:「當初我是這麼想的,誰能料到現在?」
祝月瑾眼眶微紅,捏在手裡的瓷瓶怎麼也拿不出去。
「死了算了,就會拖累別人。」
殷牧悠露出一個笑容,他總是這樣不喜歡說真話。自己的眼睛看不見,也能猜出他現在一定是眼尾微紅,眼巴巴的望著自己。
「早死了也好。」
祝月瑾一噎:「……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臉色泛白,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裡捏著一個畫著並蒂蓮的瓷瓶。
「你手裡捏著什麼東西?」
祝月瑾下意識的往懷裡收:「沒什麼。」
「別以為我瞎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你走路的時候,我能聽到些許響動聲,是藥丸?」
祝月瑾睜大了眼,許久才認命的把瓷瓶擺在了他的手上。
「這是我為你求來的,你的雙眼看不見,原本吃了這個能讓你看見……」
「那……」
祝月瑾很快打斷了他的話:「可這藥最是傷身!吃下去過後,只會讓你衰敗的身子更加快速的衰敗下去。」
殷牧悠朝他伸出了手,微微露出一個笑容:「給我。」
「你沒聽到我對你說的話嗎!」
「自然聽見了。」殷牧悠的表情帶了些許落寞,「死之前,我總得看陛下一眼,才能放心赴了黃泉。」
祝月瑾張大了嘴,喉頭哽咽得發不出任何音節。
他把瓷瓶放到了殷牧悠手心裡,鄭重的對他說:「不到大限之日,千萬別吃。」
「我省得。」
氣氛變得凝重起來,就連屋子裡的薰香也染上了幾分這樣的意味。
殷牧悠將瓷瓶放於懷中,又朝祝月瑾說道:「最後的名單,你想要麼?」
祝月瑾聽到他這麼說,呼吸都輕了。
他活著,本就是想為妹妹祝月清報仇,他千求萬求,只想要那最後的名單罷了。
可殷牧悠都這個樣子了,祝月瑾忽然不想要。
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眼底還含著淚:「這是我五年前和你的約定,你曾經發誓過,會助我報仇雪恨。若是你就這麼死了,便是不守約定!我以後去了黃泉,也要追著你大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