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嵐看著他,眼底浮現一絲疲憊:「溫琅,我時日無多了。」
殷牧悠一怔:「……什麼?」
「齊家人短命,我在家推演過一次褚的下落,來到這裡之後又幫堯寒推演了一次,壽數折減下來……理應如此。」
殷牧悠眉宇之間浮現不忍:「我說了,讓你出言騙堯寒即可。」
齊嵐笑了,這是殷牧悠第一次看他這樣釋懷的笑:「就當我傻,那日看到那些幻境後,我越來越發現自己做錯了什麼。」
「堯寒……他已成了凶獸,你們日後會過得很苦。」
流離失所,任何地方也待不長久。
他能招來厄運,便會被人所驅趕追殺。
齊嵐心有不忍,再加上對褚極度的痛苦愧疚之下,便啟用了推演之術,他本心也覺得殷牧悠就是堯寒恩人的前世。
然而並不是。
世事往往皆是這般可笑,他被真正的恩人烹殺八次,日日受著折磨,像有烈火焚燒己身,他心裡的良善逐漸被焚燒得一點不剩。
死了還能一了百了,可他越是想活,便越受到折磨。
推演結果,讓齊嵐沉默良久。
所以,他才朝堯寒說了那樣的話:「陸文龍,他不配你的報恩,不是你的恩人,眼前的溫琅才是。」
有的人,永墮地獄。
有的人,卻僅憑一根蜘蛛絲,連接著人世。
齊嵐想這是他唯一的恕罪,想讓他與殷牧悠之間,徹底架起一座堅固的橋樑。若以後堯寒真的神志不清,至少有人能夠拉他一把。
齊嵐朝殷牧悠望去:「我想幫幫褚。」
殷牧悠知道他想做什麼,沉默許久,這才開了口:「我隨你同去。」
—
艷陽高照,天空藍得沒有一絲陰霾。
陽光灑在身上,仿佛要除去多日來的寒冷那般。
殷牧悠看著齊嵐回到了那凶煞之地,之前被他們用結界費力的封了起來,可他們到底修為低淺,若再不化解,便撐不了多久了。
齊嵐站在結界處,裡面陰雨綿綿,外面艷溢春融。
這是他第一次做這種事。
齊嵐原本想踏入劍修一道的,真武宗的師兄來此,齊嵐也表達了這樣的意願。
劍修,主殺伐,以殺止殺。
讓他一個朝劍修發展的人來消除怨氣,這真的太為人所難。
明知道困難也要過來,就如他明知道枯葉下是腐臭的真相,他也要用雙手剖開一般。
這便是齊嵐。
這種堅毅,殷牧悠也認為他很適合做劍修。
然而齊嵐卻皺緊了眉頭,尤為嫌棄:「日後若有機會,我不想做劍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