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與蕭燁,也都頗有相見恨晚之感。
在臨分別以前,紀知年接下了蕭燁奉上的溫茶,在陸珩的見證下受了蕭燁三拜,就這麼成了蕭燁的先生。
陸珩對此,自然是樂見其成。
紀知意對親近的人的情緒最為敏感,在察覺到紀知年對蕭燁的中意後,他又細細打量了蕭燁,沒有感受到來自對方的惡意,他心中對他的戒備才真正放下,隨時都緊握著狼牙棒的手也慢慢放鬆。
紀知意的變化自然瞞不過陸珩的眼睛,他饒有興致的瞧著他的動作,修長的手指似是不經意的輕叩在桌面上,姿態閒散愜意。
紀知意耳尖微動,目光猛地轉向陸珩,最終落定在他指腹與桌面接觸的位置上,尤為精準。
眼見著天色逐漸昏暗,紀知年看了眼新鮮出爐的學生,又抬眼望著正和陸珩玩得不亦樂乎的傻兄弟,還是決定將心中的打算說來與陸珩聽。
對紀知年的眼神,陸珩意會,他輕叩著桌面的手微頓,說道:「蕭燁,你帶知意在府中四面走走,教他多熟悉府中環境。再去找老僕,讓他把府中好吃食的都搬出來備上,晚上招待上賓。」
聽到吃的,紀知意馬上就坐不住了,抱著狼牙棒就跳到蕭燁跟前,銅鈴似的眼睛動也不動的盯著他,催著他快些走。
蕭燁無奈,卻還是禮貌周到的和陸珩兩人告辭:「師兄,先生,那我先出去了。」
紀知意在紀知年的凝視中,有模有樣的學著蕭燁的動作,話語。
待兩人離開,陸珩重新坐回紀知年身邊,為他的茶杯添了些新水:「紀先生有話就直說,不必與我客氣。」
紀知年沉吟片刻,說道:「六公子覺得知意如何?」
陸珩中規中矩的說了紀知意的幾個特點,比如單純,比如知恩圖報,再比如武功出眾。他說的幾個特點,既是紀知意的優點,也是他的缺點。
他的心性和武功,跟在心正的人身邊還好,至少不會為禍一方。若跟在心術不正的人身邊,少不得會給這混亂的世道再添幾分血色。
陸珩的未盡之意,紀知年自然十分清楚,也有著這層考量,他為紀知意找退路的心思就急切了許多。紀知意本性不壞,他不想看他在懵懂中受人利用,做出錯事。
紀知年嘆息道:「實不相瞞,我是想讓知意跟著六公子,也不必公子專門派人護他,只要有他一口飯吃,不被居心叵測的人利用就好。」
陸珩問道:「先生以為,什麼是正,什麼是邪?」
紀知年抬頭看著陸珩,目光幽深:「在亂世之中,哪裡有絕對的正和邪?都不過是各為其主而已,所謂的正邪都是對勝敗的書寫,勝者為王是為正,敗者為寇是為邪。我欲將知意託付給六公子,便是希望你能帶他走上正途。」
他大概是沒有機會看到天下太平了,他希望知意能幫他多看幾眼。相信以知意的脾性,他會經常到他墳前與他說他眼中的太平盛世,那他也就知道了。
陸珩道:「紀先生該是能猜到我的打算的,自來黃沙埋白骨,血染山河不歸路,知意跟著我,未必有在先生身邊安全。況且,知意武功極好,能保護先生在這晉都免受侵害。」